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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禁在丹房煉藥,那時候我就想,不過是虛與委蛇,又有什麼要緊,至少你會來帶我回去。我唯獨將素錦的事告訴你,也是覺得只有你能懂我的心情。屠蘇、晴雪,各有各的難處,你是我唯一愛慕之人,也是唯一可託付之人,我不奢望你能幫我什麼,我只想我難過的時候,你能願意聽我說話。”

陵越啞了啞口,前路深邃看不到盡頭,他也看不見身後人的臉,甬道里有淡淡的泥土氣息,千年壁畫栩栩如生,那人語氣落寞,好像站在時光的洪流前,發出了一聲漫不成調的喟嘆。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他閉了閉眼,喉頭艱澀,終是問了出口:“你怪我麼?”

歐陽少恭笑了:“我不怪你,是我痴心妄想。”他走到他身邊,微微側頭,眸光流轉,似有三千顏色入君懷,然而他笑容很淡,始終保持著禮貌疏遠的距離,倒讓人捉摸不透了。

“走吧。”

兩人並肩而行,又走了很長的一段路,經年塵土踏在腳下,好像穿過悠久歲月,蕭然無聲。

陵越不明白歐陽少恭為什麼不怪他,正如他不明白歐陽少恭此時微側著頭到底在聽什麼,他的手上依舊穩穩地執著那枚小小的火摺子,映照出線條優美的側臉,那張臉上神情很專注,唇角笑意淺而且柔和。

不同於任何時候的笑容,多了幾分神往味道。

拐過一道彎,前方黑漆漆的甬道里忽而出現一線微光,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加快了腳步。

是一道矮矮的石門,門與牆壁之間有窄窄的縫隙,歐陽少恭伸手去推那道門,被陵越攔住:“小心有機關。”

“越是奇巧的東西越是忍不住要炫耀,有機關的石門斷不會如此簡陋,連一點裝飾都沒有,”歐陽少恭將那道門從上往下地照過,發覺這門其實只得半人高,不由瞭然,“是了,這個門定然是十分隱蔽,所以做得要人無法覺察。”

陵越將信將疑,還是把人護在了身後,拿著霄河劍去抵。

歐陽少恭低嘆一聲:“可惜了一柄好劍。”

他的意思是宵河這樣的天墉名劍,不該放低身段做這等斧鑿之事,然而陵越誤會了他話中含義,頭也不回道:“師尊親手鍛造的劍,無論劍身還是劍鞘俱是堅韌無比,要摧折了還不是那麼容易。”

歐陽少恭笑笑,沒說話。

一聲沉悶響動,石面磨著石面,門後的景物緩緩呈現,陵越一眼瞧見的,是隻巨型的青銅燈臺,這座燈臺下方是隻四足的鰲,形體敦實,威風凜凜。他一躍而出後發覺,原來石門藏在那隻鰲的尾部,又被擋在燈臺屏風後面,若不是爬上鰲背,很難發現下面還有一個洞口。那上方的燈臺裡燃著的是東海人魚膏,長明不熄,故而石室雖不敞亮,卻能清晰地看出佈局。

歐陽少恭不慌不忙地將火摺子熄掉,在挎包裡收好,慢慢從洞口爬上來,他身上穿著珍珠白的外衫,走了那麼久的路,除了被陵越從天而降的意外事故禍及,惹了半袖塵埃,其餘地方居然都整潔如初,而且沒有一絲一毫的不雅褶皺。

他目光掃視了一圈,秦始皇陵仿地上宮闕而建,這一處,應該是進到了皇城裡面。這個石室不大,有點像內間,除了幾張矮榻書桌之外還有不少古玩飾物。

陵越伸手去碰書桌上的卷帙,千年竹簡在地下長久的時光中已經變得脆弱不堪,用來連綴的熟牛皮也都斷不成章。在他手指觸及的那一刻,面前的竹簡似乎被驚擾,一瞬間俱化為了齏粉,古來風流人物,多少笑談皆付與灰飛煙滅。

歐陽少恭長身肅立,他多年遊走世間,雖經歷一次次渡魂記憶有所缺損,但關於始皇陵的傳聞多少記得一些,這個佈局……他心下倏然雪亮——也許有些風物,過了如許年頭依然能竊知一二。

可是陵越——他偏頭看去,那人正蹲在一處香案下,檢查著那一小塊牆壁,似乎是發現了什麼。

那裡確實有個小機關,不過沒有多大意思,真正的機關其實在別的地方。

歐陽少恭看著他研究許久,算算時間差不多了,自顧自走到一處立櫃前,開啟後多年塵封味道撲面而來,長長的手指一寸寸摸索過去,襯著黑色的格間愈發顯得白皙如玉。

櫃子裡有許多的珍玩,但是隻有一件是他所在意的。

特殊的紋理質感傳遞過來,他動作一頓,下意識地去看陵越,那人已歪斜在地,昏昏然不省人事。

好厲害的香。歐陽少恭心中讚歎,手下發力,鉸鏈拖動聲從暗處響起,原本靜止而沉重的立櫃忽然橫著移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