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今天是情人節。”
悶油瓶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我知道。”
“嗯?”
“王盟告訴我了。”
哦,原來他知道了。我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出神,這時悶油瓶又開口道:“他還說,你去相親了。”
認識了一年,我多少學會了該怎麼解讀悶油瓶無表情的臉和沒什麼起伏的語調,我聽出來他的語氣裡竟然有一絲不悅。這算是吃醋了嗎?我不免有些得意。
“嗯,是啊。”我應道,一邊咬下來一口雞肉,“小哥手藝不錯嘛,回頭我去買個烤爐,你就天天烤這個,我都不用做飯了。”
悶油瓶沒說話,他轉過身來低頭咬了一口筷子上的雞肉,眼睛從細碎的劉海後面直勾勾地盯著我。我只覺得四周的氣壓和氣溫一起低了幾分。早年在鬥裡的時候,只要悶油瓶身上的氣勢一凜,就意味著要出事。這個習慣讓我直到現在還深受其害,頓時心跳加快了幾拍,幾乎想拔腿就跑。
我們大眼瞪小眼,瞪得我冷汗都下來了,然後他才垂下眼睛,表情很冷漠。
“你不用管我的。”他說。
這是什麼意思?我奇怪地看著他,在想自己之前是不是說錯什麼了。但我當時完全忘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黑眼鏡曾經來過。
“開什麼玩笑,”我失笑道,“我不是都管了你一整年了麼?”
悶油瓶搖了搖頭,“你要是不方便,我隨時可以走。”
“什麼不方便?”我覺得莫名其妙,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又不能跟他吵,只好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比較平靜,但跟他住久了,說話也習慣性地不客氣,“還有,你當我這是什麼地方?白吃白住了一年,說走就走?”
“……”他看著我,好像在思索什麼事情,道,“你不是要結婚了麼?”
結婚?
這話好像當頭一棒,我心裡又好氣又好笑,都不知道該怎麼組織語言了,好半天憋出一句:“我什麼時候說要結婚了?”
悶油瓶的臉色更難看了。我心說果然有鬼,只好問他:“是不是王盟跟你說什麼了?”接著我看到他身上的灰色毛衣,又突然想到把他的風衣穿走的人,“還是黑瞎子?”
他的表情又有了一些說不清楚的微小變化,果然。我呼了口氣,把今天相親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解釋了一遍,當然不包括最後我和那姑娘的對話。然後告訴他,不管黑眼睛誤會了什麼,都別信他說的。
悶油瓶聽完我說的來龍去脈,冷著個臉,剩下的雞肉也不吃了,轉身就走。
我看著他一陣風似地走出廚房,還在琢磨這算個什麼事兒?隨即大概明白了,這種反應,應該被稱為悶油瓶式的惱羞成怒。
這只是猜測。惱羞成怒這個成語,聽上去應該跟悶油瓶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去的。我知道黑眼鏡可能在來路上看見了我和那姑娘手挽著手走在大街上,但是我真的很好奇他到底跟悶油瓶胡扯了什麼,能讓悶油瓶有這種反應。
我回憶了一下我和悶油瓶之前的對話,估計他是真的以為我要結婚了才突然發難,然後發現了其實沒有這回事,於是素來清高的悶油瓶只好一聲不吭地離開,以此掩飾自己的失態。
我被自己的腦補逗樂了。剛想追出去,眼角的餘光卻瞥到一邊廚房檯面上那支可憐巴巴的玫瑰花。
無論是悶油瓶一百多年的人生還是他過去一年的記憶中,我都能肯定他沒有慶祝過情人節,也不會知道送玫瑰代表著什麼。不知道他以前有沒有和初戀女友過七夕,唉喲,那種場景想想都��恕!�
我該怎麼跟他解釋玫瑰花是送給戀人的?要我直說是不可能的。我拿著那支花出去,悶油瓶正坐在內堂新添置的藤藝小沙發上看書。我往他旁邊一坐,看他好像沒什麼反應,就翹著二郎腿,一晃胳膊,把那支花遞到他眼前:“街上小孩免費發放給我們送女朋友的,情人節嘛,小爺又沒有女朋友,給你得了。”
悶油瓶接過,很是輕蔑地斜了我一眼,好像覺得我挺煩人的,把那支花往沙發上一放,書也不看了,起身就走。
真行,小爺兩次獻殷勤都被這樣對待。我感覺自己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沒由來的一陣氣惱。回想之前的種種,黑眼鏡的那句話,還有悶油瓶自己的反應,我越發迷惑起來,這傢伙到底什麼意思?
接著,我突然想起了那姑娘教我的辦法。
要試試嗎?我看著悶油瓶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我有種預感,那肯定是個餿主意。但我如果死馬當活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