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東方披上衣,緊張地看著藥先生給我把脈,我眼前還有點發黑,肚子上那個刀口疼得不得了,不是那種針刺一邊尖銳的疼痛,而是像有人那鈍刀子來回割一般,備受折磨。
“脈象驟急,節律不跳,止而復作,很虛弱,但還有救。”藥先生撤開手,也抹了一把汗,“也算闖過鬼門關了,先臥床休息著吧,我去抓藥。”
藥先生說完風風火火地走了,我從他臉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興奮,大概覺得我是個鑽研醫學的好材料,若是他知道我死過一回,還重生改命,他恐怕會很遺憾之前為我剖腹時沒有仔細觀察,看看我是否與常人有異。
東方一直站在我床邊,也不說話。他衣服還有點凌亂,好幾個釦子扣錯了,好幾個釦子沒扣上,腰帶也是歪的。他看著我,眼珠都不錯一下,我還覺得頭暈,看著他都覺得有幾個人影疊在一塊兒,看不清,黑暗又細細密密地漫上來,我心裡一下就慌了,不由喊了出來:“看不見你了…東方,我看不見你了……”
還有牽掛,生死麵前,誰都怯懦,我慌亂地把手向他伸過去,四下摸索著。
東方連忙上前,坐下來,讓我能碰到他。一直無處安放的心一下定了下來,不由用雙手摟住了他的腰,緊緊扣在懷裡。
東方也鬆了力氣倒在我懷裡,一下如釋重負。
我不知不覺睡過去了。
醒來的時候,天都黑了,屋子裡藥味瀰漫,東方姿勢彆扭地被我摟著,一直沒動,我一醒,就感到他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一直緊繃得像戒備起來的貓的背猛地垮下來。他一直沒有睡,他還害怕我又一睡不醒,於是一直不敢睡。我抬頭看他,他連忙抿起嘴,做出一副平靜的樣子:“醒了?”
我點頭。
“好些了嗎?”他伸手摸了摸我全是汗的額頭,“藥先生說你發熱了。”
“好了。”我說,頭的確不那麼暈了。
“餓嗎?”他又問。
我搖頭,一點胃口也沒有。他也不勉強,身子往下滑了滑,避開我的傷口,但能夠親暱地躺在我臂彎裡,他把臉埋在了枕頭裡,一句話也不說。
他這個姿勢讓我想起了那幾天他緊緊攥住我胳膊蜷縮在床沿的樣子,那時,濃郁的夜色厚厚地披在他身上,讓他看起來很孤獨,我心裡不由就難過起來。
我仔細地看他的臉色,他的眼裡滿是血絲,臉色蒼白,看起來很憔悴,比他受反噬的時候看起來還要憔悴。
他輕輕地打了一個哈欠。
我說:“你睡吧。”
他抬眸,清水般的眼睛裡什麼情緒也沒有,只映出我自己。我剛要說什麼,東方身體忽然緊繃,目光彷彿鷹一般向窗外射去,聲音一下冷了:“何人?”
“屬下參見教主!”窗外傳來膝蓋跪在地上的聲音,那人聲音激動非常,“屬下……屬下終於找到教主了!”
我仔細聽了,聲音是木統領發出的。他不愧是夜梟衛的統領,明察暗訪最擅長。
東方卻不驚訝,神情平平,只淡淡地問:“何事?”
“教主,五嶽劍派已經並派,武林盟主已經推選了出來,是那嵩山派的掌門,左冷禪。”木統領道,“在武林大會上,那些正道人士親耳聽見任教主已死,又親眼見到教主墜崖,似乎正想趁著我日月神教群龍無首之時,一舉將神教剿滅,他們已經商議,再過七日,便要拔行,圍攻黑木崖了。”
木統領頓了頓,沒有聽見東方的回應,只好再次叩首:“屬下懇請教主立即回黑木崖主持大局!”
“你先傳訊回黑木崖。”過了一會兒,東方只說了這麼一句話,“請教中十大長老全力備戰便是,正道中只有左冷禪與少林寺的方丈需要留心,其餘都不必放在眼裡。”
木統領愕然:“教主?!”
“本座很忙,無暇□□。”東方說。
木統領呆了。
東方從來說一不二,他的話就是命令,他說了,下面的人辦就是了,所以他似乎認為這樣就決定好了,於是轉而問起了別的“任盈盈呢?”
木統領回過神來,低頭道:“她自行服毒了,棺木已送回了黑木崖。”
東方沉默了一下:“讓她與任我行葬在一起吧。”
“是。”
“你可以下去了,若是不急著趕路,去藥房幫藥先生收拾草藥。”
“……是。”
外面沒有動靜了,東方臉上的神情漸漸回暖,他低下頭,像小孩子一樣蹭著我的胸口,我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