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抽出來,說:“你以後什麼打算?再也不回去了嗎?”
她嗤笑一聲,低頭輕輕撫摸著肚子:“回去做什麼?那人倒是要把我接回府裡去,可他府裡三妻四妾不少,天天鬥得跟烏雞眼似的,家裡的夫人又兇,我這麼進去,非把我吃了不可,我才沒那麼傻!啊對了,阿楊,你得借我點銀子,等肚裡這個落了地,我想去南邊找個地方做點小生意,那邊吃的用的都便宜,想必單靠我一個也能養活孩子。”
“你不去找你的窮書生麼?”我問。
綺窗手猛地一抖,愕然抬頭:“你……你怎麼知道他?”
“我瞧見過他。”我隨口編了謊話,勸她,“人是窮了點,但對你沒說的,安頓下來了就去找他吧,”綺窗聽了,嘴角往下一扯,眼底就有點落寞。我看著她,低聲說,“阿綺,我們都錯了,以前總覺著錢得越多越好才能安心,可有時候枕著金山銀山,一輩子都不能跟心裡最愛的那個人在一起,那又有什麼用?臨到頭,還是會悔不當初,可惜錯過了就錯過了,再沒機會了。”
綺窗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自嘲地搖頭:“我這樣的殘花敗柳,哪裡還敢去找他?何況,他或許已經成親了,何必去打攪人家的小日子。”
“他又不是不曉得你過去,那時都沒有嫌你,如今又怎會?”我說,“你不好意思去,我替你去打聽打聽,他要是孑然一身,不就沒妨礙了?”
“別老說我了,你還是操心操心自己吧,”綺窗搖搖頭,四下望了望,偏廳裡只剩下我們倆人了,秦長老方才也走了,說是我們小兩口許久未見,定然有許多心裡話要說,他就不打擾了。我聽了這話,白眼差點翻上天靈蓋。
綺窗見沒人打擾,便壓低聲音道:“你也太大膽了!連東方不敗也敢騙!”
我愣了愣,沒明白她的意思。
“我來的一路上都聽說你和這位教主的事,傳得沸沸揚揚,連我這樣不在江湖中的婦人都聽說了,你說你這名聲大不大?”綺窗撐著下巴,有點佩服地看著我,“你以前不總是盯著女人的胸脯和屁股看的麼?屁點大的時候,來青樓找我就曉得肉麻兮兮地撒嬌往花魁懷裡撲,沒臉沒皮地把臉扎人家胸裡……嘖嘖。”
我抓了抓臉,被她說得有點郝然。我以前真是這樣的貨色?
綺窗感嘆完,臉上又突然變得一本正經,道:“阿楊,我們是同一種人。都自私自利,薄情寡義,沒心沒肝……當年舉薦你到這裡,我其實也是想把你丟掉,不想再花錢養你。我柳綺窗哪有這麼好心把你養大啊?我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可我真沒想到啊……你能這麼狠得下心,我瞧你那位教主倒是被你哄得不錯,對你真是上心。”綺窗笑著拉了拉我的袖子,“瞧瞧你身上穿的,比他自個穿的還好,我聽說他還把教裡的一半財產都讓你處理?你倒是厲害……不過你要小心啊,這位可不是咱們以前合夥騙的那些蠢貨,人家用一根手指也能要你命的。”
我恍然,總算聽明白了。
她以為我裝作喜歡東方,呆在他身邊,以此牟利。
“你倒是把我看透了。”我搖頭一笑,這倒是我上輩子會做的事,不,這就是我曾經的所作所為,而我也已經自食其果。
綺窗淡淡地笑了笑:“因為我們是一樣的,我們這樣的人,死了一定會下十八層地獄,被抽皮扒骨,拿烈火一遍一遍燒,燒得灰飛煙滅。”
她望出窗外去:“阿楊,你要給自己想一條退路,以後到了抽身的時候,才能隨時走得了。你這樣總不是長久之計,難道你要跟在他身邊做一輩子男寵?我聽說你現在是總管了,總管,呵,說得好聽,不也是下人?我們這樣的人,壞事做得多了,更要小心謹慎,你別因為現在一時得意就忘了我們曾經是怎麼活下來的。阿楊,別太過了,我聽說那教主之前也有小妾,可見人家不是天生就斷袖的,你別以為你能哄他一輩子,男人對著千嬌百媚的女人都還會厭煩,別說男人跟男人。”
“我不是責怪你,我哪裡有資格說你?呵,我自己不也是下賤貨色?我乾的出賣良心的事情比你幹得多,我若是你,要真能一輩子錦衣玉食,我也願意把褲子脫了,爬男人床又怎麼樣,大戶人家裡養孌童小倌的還少麼?別人說那是遭天譴的事兒,我可不在乎這個。我現在說這個,只是擔心你引火燒身罷了。”
她垂下眼睛,看著自己攤開的手掌,那是一雙歷經風霜的手,乾乾的,瘦瘦的,粗糙而老,真正出身富裕的人是不會有這樣一雙手的。她慢慢說下去。
“時間長了什麼都會變,何況你與他之間有如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