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大老闆竟沒有什麼要分辯的麼?”
霍休嘆息:“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編個故事,假裝自己也和獨孤一鶴、閻鐵珊一樣,是個受害者。然後再去找個替罪羊,指引你們殺他結案,從此你們心安理得,我也高枕無憂?”
花滿樓道:“這未嘗不是個好辦法。”
霍休道:“好是好,可卻太複雜。越複雜的安排,節外生枝的可能性就越多。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何苦為了日後與你們相安無事,而再畫蛇添足?偽君子雖然風光,代價卻太大,不如真小人乾淨利落。我能賺下偌大家業,只因我永遠知道什麼叫適可而止。”
花滿樓的聲音有些悲憫:“你真的不是受害者麼?”
霍休忍不住語帶嘲諷:“我倒是聽人說起過,花七公子菩薩心腸,永遠不相信世上會有惡人。”
花滿樓絲毫不生氣,平靜說道:“我則聽人說起過,世上有不少惡人都不得不唯快活王馬首是瞻。”
霍休臉色大變,就連王憐花都悚然動容,收起了先前的不羈笑容。
花滿樓好像沒有感覺到氣氛的異常,徑自續道:“霍大老闆雖然富甲天下,想要朝夕之間組建龐大如青衣樓的組織,卻也未必容易。何況,連與霍大老闆近在咫尺的閻鐵珊都久被矇在鼓裡,若說霍大老闆憑的只是一己之力,實在太不可思議。霍大老闆急於設局除掉閻鐵珊與獨孤一鶴,固然可將其財富收入囊中,但另有樁好處卻是可將青衣樓之事栽贓給他二人吧。”
霍休怔了好一陣,方緩緩說道:“花滿樓啊花滿樓,你實在太過聰明!幸好你已不久人世,否則我從今往後都要寢食難安。”
王憐花冷笑:“我倒想知道,霍大老闆憑什麼能讓我們不久人世。”
霍休一副躊躇滿志之態:“進我這樓時,看到門上的‘推’字,十個人中至少有九個不肯推門的,不推門就根本進不來;看到‘轉’字若是不轉,便陷進九曲迷陣;看到‘停’字若不停,便是亂箭齊發。可是,若有人在前面這些關口都因言聽計從而有驚無險的闖過,到有酒的石屋裡看到‘喝’字,便百分之百都會喝下了,因為那時他已對我的提示放鬆警惕,甚至產生依賴。”
王憐花嘆口氣:“這就是人心的弱點。一路走來,來人已認定你是君子,所做提示必是對的。這個時候你在酒裡放入迷魂香解藥的同時,再放些別的毒藥,喝的人也不會注意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暴雨梨花
霍休道:“酒你們已經喝了。”
王憐花忽然笑了,問他:“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被人叫作‘千面公子’?”
霍休哼道:“那是說你有千張臉,可不是說你有千條命。”
王憐花悠閒地負起手,傲然說道:“‘千面公子’準確的含義,是我有千般絕技,面面俱到,並非只易容術變幻莫測。你敢在我面前用毒,只因你不知道我用毒的本事並不亞於易容的本事。”
花滿樓微微一笑:“碗裡的酒再毒,一經千面公子的妙手便都化解,儘管放心享用就是。”
霍休卻仍不慌不忙:“可惜了,你們若好好喝下毒酒,死得痛痛快快,其實遠比以後等死的滋味好受百倍。對了,聽說王憐花和陸小鳳一個毛病,身上總是帶著厚厚的一疊銀票,少說也有百十萬兩。”
王憐花笑道:“霍大老闆若看得上,儘管來拿就是。”
霍休悠然道:“從活人身上拿東西總沒有從死人身上拿安全。”
他的手輕輕在石臺上一按,突然間“轟”的一響,上面竟落下個巨大的鐵籠來,罩住了這石臺。
王憐花只覺有趣,道:“哎呀,方才還說‘飛鳥盡、良弓藏’,霍大老闆就自己變成了鳥,而且還被關進籠子裡了。”
霍休道:“這鐵籠子是百鍊精鋼鑄成的,淨重一千九百八十斤,就算有削鐵如泥的刀劍,也未必能削得斷。現在我出不去,你們也進不來。而這裡唯一的出路,就在我坐的這石臺下面,我可以向你保證,等我走了後,一定不會忘記將這條路封死的。”
王憐花側頭打量那石臺:“我們好像並不是從這條路進來的。”
霍休道:“你們進來的那扇門,只能在外面開,我也可以保證,絕不會有人替你在外面開門。我還可以保證不出十天,你們就算不被餓死也會被渴死,只不過我一向是個很謹慎的人,所以我一定還要多等十天才回來。”
王憐花依然氣定神閒:“你回來,莫不是想拿我身上的銀票?”
霍休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