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異常,兩壁間嵌滿了製作得極是精雅的銅燈。
花滿樓隨他拾階而下,但覺道路異常曲折複雜,打趣道:“這是你的地牢麼?都說洛陽多古墓,你這裡倒比古墓之中還要奇詭。”
王憐花得意道:“帝王陵寢裡的機關訊息,與這裡相較,怕也多有不及。”
地道綿長,花滿樓越走越不禁皺眉,說道:“你怎麼把一個女孩子囚在這種地方?”
王憐花瞪大眼睛道:“她是女孩子?她是幽靈鬼!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花滿樓嘆了聲,道:“有個小惡魔比幽靈鬼淘氣多了,我是不是該把他也囚起來?”
王憐花拉著他笑道:“你難道不是早已經把我囚起來了?而且連牢房都不用,你去哪兒,我都會巴巴跟著的。”
花滿樓忍俊不禁:“哪裡是我把你囚起來,分明是被你把我捉住了!”
王憐花嘿嘿直樂:“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你說要放白飛飛,我現在就放她出來,送還花公子,讓她繼續作丫環伺候花公子。”
地道兩旁石門相連,每一道石門上,都以古篆刻著兩個字,有的是“羅浮”,有的是“青城”──俱都是海內名山的名字。
到了“華山”室前,王憐花掀動機關,開了石門,卻見門後石室中空空如也,哪裡有半個人影!
王憐花轉目跟在他們後面的迭羅:“白飛飛呢?”
迭羅吐吐丁香般的小舌頭,說道:“她跑了。”
王憐花皺眉道:“怎不早說!”
迭羅委屈地嘟起小嘴兒,低聲咕噥:“明明是你自己性急,不肯聽人家說完。”
王憐花踱到屋側,輕釦著石壁,疑道:“跑了……那個和她一起押進來的‘老婦’呢?”
迭羅烏溜溜的眼珠一直追著他的身影,側頭說道:“就是那‘老婦’帶她逃脫的。”
王憐花微微一笑,向地牢外返回,邊走邊說道:“這裡三十六道暗卡,機關陷阱無數,一人跑掉已不可能,何況還再帶上一個。是夫人授意放她們走的吧?”
迭羅道:“那白飛飛剛來的時候本是奇醜無比,夫人提審了她後,再回來竟變成了個小美人兒。當天晚上夫人就命人將她和那‘老婦’移送到城郊的宅院,半途中假意疏於防範,讓那‘老婦’帶著她逃脫。”
王憐花“哼”了聲沒有說話。
他既然能施妙手恢復薛冰容貌,王雲夢是他授業之人,看破白飛飛的易容並將之解除,自更不在話下。
迭羅急走幾步越過花滿樓,追到王憐花身側,踮起腳將唇貼上他耳朵悄聲嬌笑:“那樣我見猶憐的小美人兒,若是被你這小色鬼看到,恐怕不等夫人下令,你就要忍不住先趕來放人家賣好呢。”
王憐花只作沒聽到,一出地道,拉了花滿樓揚長而去。
迭羅見他倏然來去,全無半點溫存;氣得衝著他的背影直跺腳,淚珠差點掉下來。
花滿樓出了庭院;嘆道:“那位姑娘對你情絲縈繞,你突然如此冷淡,豈不讓她傷心?”
王憐花聽到“突然”兩字,臉上一熱,隨即嘻嘻笑道:“誰叫我突然遇見了你?以前無論如何無法無天,終歸是沒人理沒人問,現在有七哥管束,哪還敢再胡鬧?”
花滿樓失笑道:“我只盼你少給天下生出些風浪,才沒閒心管你這個。憐花公子風流之名世人皆知,若非如此,白飛飛怎會想到用那樣的方法接近你?”
王憐花一愣,停住腳步,一字字說道:“白飛飛不惜賣身接近我,自然是知道我的身份,想要對付我。她也明知我的性子,若買了她,必不會白白留著……”
花滿樓道:“但願她只是想趁你意亂神迷時制住你。”
王憐花冷笑道:“若是這樣就能得手,我王憐花早不知道死過多少回了!她身上流的是快活王的血,怎會笨到那種程度?”
終於,他還是忍不住說出了白飛飛身世的秘密!
那個楚楚動人,又神秘莫測的女孩,竟和他一樣,都是快活王的骨肉。
花滿樓眉宇間透著悲憫,默然不語。
王憐花臉色鐵青,沉聲道:“她恨快活王,也恨我娘和我,她故意要失身給我,鑄成亂倫,讓我們都喪盡顏面,惱恨終生。”
花滿樓沉吟道:“她的母親和快活王之間……”
王憐花淡淡說道:“快活王對不起她娘,想必她們母女認為是為了我娘。”
花滿樓知他厭惡那些舊事,拉著他的手在路邊一座涼亭中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