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的極致,所以反倒無情了。
而這種無情,卻全都是給與了他自己的,只因他所有的情,都給了那些不理解他傷害他卻理所當然享受著他所給與情意的混蛋。
其實天地間,他最有情,不是麼?寧可外甥踩著自己的屍體,也要成全天地間所有人的幸福,為了不讓他們事後感覺到愧疚,所以拼命的讓所有人都認為自己卑鄙無恥應該萬死不辭……
其實天下間最該死的,是傷害楊戩的所有人,和不懂他大愛深情的一眾愚人……
'完'
番外… 一夜樓
展昭記得,那天沖霄樓上的火光,把半個青城的天空有映成了火燒雲,而白玉堂身上的血,比他身上新人的紅衣,還要鮮豔……
一 展昭
“玉堂,玉堂!”展昭一雙明亮的墨瞳中已經急出淚光。
他身上,依舊穿著大紅的衣袍,他手裡,卻沒有了寒光冷洌的寶劍,他頭上烏黑的紗帽上,插滿山焰似的杜鵑花。
“大人,包大人,我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玉堂,玉堂他不能一個人去啊……!”
不顧身上金線刺繡的龍鳳,不顧腰上珊瑚瑪瑙的織錦玲瓏,甚至不顧自己現在的樣子傳出去會是什麼樣的後果,展昭什麼都聽不到了,他只是不停的求著,不停的哭著,從傍晚的哀聲訴說到現在的哀號乞求,他已經在這裡,跪了六個時辰。
而白玉堂帶著那柄揮金斷玉的畫影離開,卻已經是三天前的事。
頤照宮的漢白玉地板上,已經沾上他膝行跪拜的血跡,卻怎麼能比他心中滴淌的鮮血;他臉上終於還是流下傷心的男兒淚,卻不知,他的心已碎。
但無論他怎麼企求,怎麼呼喊,自始至終都只有包拯來看過他三回。
他知道,若是自己再不抓住這個最後的機會,他就會失去玉堂,失去他的知己,他的……愛人。
泰和殿的鐘鼓已經響起,公公們尖利的嗓子唱出一聲聲開禮前的禱文。
這喜慶的婚宴這喜慶的鐘聲,聽在他的二里,卻像逼他一步步邁向地獄的喪鐘。
只因,今天的新郎,是他,今天的新娘,是大遼的娉婷公主。
只因,今天的月太滿,人卻傷,他的玉堂,為了阻止這個其實已經沒有任何人能阻止的婚禮,必須獨床沖霄樓。
磬樂聲終於來到欞花門外,展昭已經可以看見宮女手上明晃晃的宮燈,已經可以聞到他們身上傳來泰和殿的焚香,他卻看見,包大人,他今生視如生父恩師的人,甩開自己還攀在他衣袍上的手,轉向身後無盡的黑暗裡,再不看他一眼。
二 包拯
包拯面古表情的方臉上,在他轉身過去的剎那,流下兩道深深的淚水。
在他面對的黑暗裡發光,卻模糊了他的視線,再看不到滿城的紅燭搖曳,再看不到一個個圍城似的大紅喜字,也看不到,展昭被司禮太監半拖半扶的帶出去時,雙眼中崩潰的絕望。
大遼的娉婷公主,美麗,溫柔,活潑,精通各種曲藝舞蹈卻又不失一個女人的婉約,被這樣的女子傾心傾情,想天下任何一個男子,都會認為自己是三生三世修來的福氣。
可偏偏,她看上的不是哪個王孫公子,哪個將軍貴族,卻是站在大殿外為他拾起粉帕驚鴻一瞥的大送四品帶刀護衛。
而那個護衛站在一群紅衣的侍衛裡,竟就是那劍眉星目的南俠展昭。
那個,自己一直將他當做了兒子的青年,那夜看著他和白玉堂闖進自己書房裡,雙雙跪在地上,各自的肩上,還掛著一個不大的包袱。
看著他們訣別的目光,他怎麼會不明白?
他明白,他早就明白,明白這兩個孩子自從相見相爭的第一天起,就已經註定的宿世姻緣,明白他們今夜實在不得以只能選擇雙雙攜手離去,明白,這樣的感情,就算自己能理解,就算公孫策知道也只是睜隻眼閉隻眼,但不知道他們明不明白,遠在陷空島的四鼠和江寧酒坊的江甯女,還有這頭頂的青天,這大宋的皇城裡,是不是有任何一個能明白他們的人!?
所以,他只是默默的看著,看著兩個人不曾放開的雙手,看著他們眉眼中的不捨和依依的深情,看著展昭拉得再高也不能掩飾頸上的點點玫紅。
包拯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也不明白到了這樣的地步,自己還有什麼能對他們說的。只是依舊默默的站起身,將手中已經幾乎被他一個晚上盯出兩個洞來的奏摺,輕輕的放在他們眼前陰影裡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