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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也不會有了……”

說到此處,他垂在身體兩側的手已是忍不住更加劇烈地顫抖起來,不知不覺,指甲已是深深嵌入掌心,又過了片刻,幾滴殷紅,輕輕地落到了青石板上。

一旁的嬋幽似也被他周身籠著的那層悲慟震動,原本冷漠的嘲弄聲亦漸漸停了。

“你方才說,你阿孃叫做什麼?”沉默了半晌,嬋幽忽地打破了平靜。

玄震怔了一怔,低聲答道:“她姓沈,名諱上單下青。”

“沈單青?”嬋幽似是有幾分疑惑,若有所思地垂頭喃喃自語,“沈……單青……單青……啊,原來如此!竟是如此!”

她最後那兩句聲調略提高了些,語氣中更是多了幾分興奮,好似解開了一個謎題一般。玄震蹙眉看她,只聽嬋幽冷冷笑道:“她為了躲開我們,竟是連名字也變了……呵,既然恨極了人族,為何還要留著那人的姓氏?”

“改了名字?”玄震茫然地喃喃重複。那人的姓氏……那人又是誰,莫非便是阿孃曾經相信過的那個人?

“單青……哼,如今便告訴了你罷,你孃的名字根本就不叫沈單青,我夢貘一族與人族不同,有名而無姓,她的真名當叫做……”嬋幽望著玄震茫然驚訝的模樣,面上似是閃過一絲快意,“嬋靜!”

嬋靜?竟是拆開了本名麼,阿孃……她為什麼從來不對自己說?玄震怔怔地垂下眼眸,忽地想起一事,忙抬眼望向面前那朱衣妖女:“你……你方才說你叫做什麼?”

“呵……現下才發覺麼?”嬋幽勾起唇角,嘲弄地笑道,“她叫嬋靜,我叫嬋幽,是不是很像?自然當如此,因為……我們本就是一母同胞的親姊妹!”

從來沒有一刻,比現在更讓玄震驚訝。他不願接受的真相,糾結在腦中的那一團亂麻,在嬋幽擲地有聲的一句話中支離破碎。忽然,一股悲意掠過心頭,但又那麼理所當然,他早該想到這一切的,不是麼?

從嬋幽見到自己時說出的那句真相開始,自己就該隱隱預料到了如今這個境地罷?自己應當攻打的妖界,原來竟是自己的故鄉,自己殺死的那些妖魔,原來竟是自己的同族,而面前這個自己曾用憤恨的眼光看過、用戒備的心思揣度過的女子,原來竟是自己母親的親妹妹!

悲意過後,湧上喉頭的卻是一陣笑意。玄震茫然望天,看到的卻是幻瞑宮朦朧著一團團紫光的屋頂。蒼天在上,只怕也在嘲笑自己罷?冥冥中到底是誰不甘寂寞,伸手撥亂了命盤,才讓命運扭曲逆轉到如此可悲可笑的模樣?

“你母三十八年前,捨棄一族之長的位子也要離開,趁著妖界十九年一次地經過人間,頭也不回地便隨那個人族離開了幻瞑界……呵,想不到最終卻是落到了那般境地,到死也要恨著那個曾經愛過的人麼?”耳畔嬋幽卻是絲毫不曾察覺玄震的異狀,只是冷笑著將埋藏在心中三十餘年的不滿盡數傾瀉,“人族終究是不可信的,可你卻混在了那群人族中,莫非嫌你母親死的不夠慘,還要步上她的後塵?”

恍然一道霹靂,劃過胸中,炸響在腦海。玄震微微垂著頭,一動不動,只是周身衣衫輕輕拂動,不知不覺,那刮過幻瞑宮的風竟是呼嘯著以他為中心向四面猛烈地擴散了出去,沿途帶起層層紗幔,便如同一片片紫紅色的輕夢,卻在瞬息間捲入風中被撕裂成了紛飛的碎片!

“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竟是如此!”

是誰在笑,為什麼這笑聲如此淒涼?玄震茫然四顧,半晌才發覺,那笑聲竟是出自自己口中。

他當然該笑,失卻了十九年的記憶回到了腦中,難道不值得歡喜麼?魂牽夢縈的、讓自己甚至連南疆都曾涉足也要追尋回的記憶,想不到竟是這般……這般可笑可嘆!

☆、67第六十六章 心事難明

微風拂動著滿殿的紗幔;淡紫、深紅此起彼伏一片,宛若溫柔的波浪。嬋幽立在這幻瞑宮的一角;目光自那波瀾起伏的幔帳逐漸移向那一身藍白道袍的青年那張寫滿失色痛楚的臉龐,即便受到了如此大的打擊,那精緻如雕琢過的美玉一般的面容依舊俊朗無雙,眉目間依稀還可辨出當年那幻瞑界第一美人的模樣。

他是嬋靜的兒子;是自己僅剩不多的親族……嬋幽繃緊面頰,壓抑住了即將發出的那聲輕嘆。

嬋靜……呵。她勾起唇角;無聲又嘲弄地笑。那個大自己十歲的姐姐;有著絕美的容顏和強大的妖力,她本該是這幻瞑界的主人,帶領著夢貘一族守護著這片已經停留了近千年的土地;本該永遠留在這座華美卻意味著責任的幻瞑宮,日復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