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仇就報仇唄,可報仇還被捉住,那就是真倒黴了。
劉徹對劉義那個同姓兄弟沒多少好感,可厭次侯畢竟是皇親侯爵,即便是劉徹想對他下手也得三思而行,巧立名目。理智告訴他不該攪和其中,偏偏秋蟬是李陵的紅顏知己,她與念奴嬌在厭次助自己從梁王手上逃脫,無論如何都要出手相救。
劉徹神色凝重,聽韓嫣道:“是否即刻回京”
“不,非但不能急著回去,還要拖個幾天,王侯遇刺的要案,沒有朕的批示,廷尉不敢妄動。朕一天不回去,秋蟬便可多活一天。”
韓嫣思慮縝密,還有遲疑:“若是太皇太后插手……”
“東方朔尚在。”在劉徹的誤導下,眾人似乎都預設了東方朔與念奴嬌之間的超友誼關係。
提到那人,氣氛一窒。
被張湯如有實質的凌厲視線盯著,劉徹泰然自若。
“九哥,”張湯罕見地用到過去的稱呼,“這裡沒有外人,你給我們一句實話。當初先帝駕崩,千里出逃,東方朔日夜相伴,捨命護送,為何一轉臉就變了?”
劉徹不說話,張湯韓嫣也不吭聲,一剎那間,周圍的氣氛變得有些緊張。
無間道這種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險。劉徹斷斷不會拿東方朔的性命冒險。
若說自己輕視怠慢了東方朔,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張湯。
忖思良久,劉徹沉聲道:“即便他滿腹經綸天縱奇才,亦不能為我所用。我只後悔,沒有早日殺了他! ”
君臣三人的興致敗了不少,對著篝火發了會呆,就各自歇息去了。
劉徹他們住在柏谷(今河南省靈寶縣西)的一所私人旅店中,此地距離長安航空距離有一百八十公里,條件自然不比宮中,勝在綠樹掩映,鳥叫蟲鳴,空氣沁人心脾,兼之林中不乏野味珍饈,顯出縱情山水的意味來。
那時商業不發達,旅館屈指可數,而能開得起旅館的老闆,也算是小有實力。
劉徹一行人雖然身配刀劍,因為有女眷在,山賊盜匪的嫌疑少了很多,店家自然歡迎。可到了三日期滿,眾羽林兒郎蜂擁而至,邋遢的邋遢,發臭的發臭,兇惡的兇惡,加上他們又是午夜十分兇靈大作的時候投宿,旅館老闆拒絕開門納客。
“都怪你!居然往坑裡倒爛泥! ”老灌整個人彷彿剛從泥漿裡撈出來,連身後牽著的馬,也滿是汙穢,他狠狠地摸一把臉,可是他的手上全是泥,越擦臉越髒。
衛青為自己辯護:“沒有爛泥,你掉坑裡不真給摔死了?”
“呸! ”老灌吐唾沫,不知是針對衛青的言語還是真的吃進了泥巴。
“我們已經手下留情了,老灌你別不識好歹! ”李陵的聲音雖疲憊,卻充滿了驕傲,“要不是本將軍以身犯險,陷入包圍被亂箭射死,哪裡由得你們張狂?”
店家:“……”
不是瘋言瘋語的活人,就是找人索命的陰魂。
死活不能放他它們進來!
數百兒郎等得不耐煩了,齊聲叫囂:“餓得快吃人了,趕緊開門! ”
劉徹:“……”
不忍心見子民被嚇得抖似篩糠,劉徹關上窗戶,讓皇后繼續歇息,自己則穿好衣衫推開房門,只見韓嫣與張湯一身齊整,早就收拾妥當。
“我們還來不及睡下。”韓嫣對店主說明大致情況,稱外面是自家公子的家奴。
儘管劉徹出手大方,老闆仍然不願,他之所以拒絕,是因為憑著多年開店的經驗,看出門外那幫人鬼煞氣重重傲慢無禮,絕對不是什麼好鳥。不像是家丁,倒像是盜賊綁匪。最後,還是阿嬌出面,說服了老闆娘,好說歹說才放人進來。
灌夫不滿地嚷嚷:“深更半夜的,老子又不是不給錢!堂堂……”想起掩藏身份的命令,只能生生忍下,改為狠狠拍桌子的動作洩憤。
羽林孤兒們剛下戰場,殺氣正重,一見老闆怒目圓瞪的表情,立即將他包圍起來。
就算看不出他們是大漢天子的護駕,也能看出他們是一幫氣宇軒昂瀟灑威武聲震四海一統江湖的公子哥呀!竟然不給投宿,實在大傷自尊了。
李陵喝道:“上茶! ”
呵,你以為老子是嚇大的嗎?
旅館老闆也裝出一幅牛逼哄哄的樣子,與李陵抬起槓來:“我們這間店沒有茶,只有人尿! ”(無漿,正有溺耳!)
劉徹等先一步到的人臉色頓時精彩紛呈,他們可是吃了不少茶和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