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眾我寡,李陵不會蠢到拿血肉之軀硬抗,只能暫時避退。
回到營中就被衛青劈頭蓋臉地訓斥,李陵被老灌老郭那對狗男男激出的火氣還沒散,一怒之下倔脾氣上來,指著主帥的鼻子大罵:“區區一個平陽侯府騎奴,也敢在本將軍面前撒野! ”
衛青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懵懂的馬僮,臉漲得通紅,招呼左右就要將李陵拿下,軍法處置。
李陵自然不服,先是推搡辱罵,繼而直接動起手來,最後隊伍一分為二,李陵帶著小半羽林軍不忿離開,在林子的另一邊紮營。
聽見情勢如此發展,韓嫣失望地搖頭:“李陵乃將門之後,卻魯莽行事,不遵號令,因私廢公,有待磨礪。衛青資歷還是太淺……唉……”
他說得還算委婉,阿嬌卻不是很客氣,對劉徹笑道:“我賭贏了,你拿什麼賠給我?”
劉徹不動聲色地說:“還有一日兩夜呢。戰場瞬息萬變,不可妄下斷言。”
阿嬌當他耍賴,不依,劉徹只好哄道:“宮裡你要什麼沒有,非得我認輸不可?”
難道你要姦夫,我都得親自給你找麼……
“你也說了,那是宮裡。宮外的東西我沒的多了。”
劉徹多少能理解她的無聊,心裡也不覺得女孩子家多多走動有什麼不好,便應下來。
韓嫣看這對青梅竹馬琴瑟和諧,也算是一段難得的佳話,只是帝心善變,不知道將來如何,人面桃花在否。轉頭,滿目皆是濃濃春色,鶯飛草長,遠山寒煙,對心頭莫名湧起的傷春之意一陣自嘲。
張湯姍姍來遲,他被追討債款的縣令纏住,不得不替燒了木橋毀了農田砍了果樹的羽林孤兒擦屁股。臉上不見一絲溫度。待韓嫣將烤好的兔腿遞給他,他才緩和了神色。
問道:“談什麼?”
韓嫣介紹了戰況。
出乎意料地,張湯並不看好老灌他們。他說:“兵法有云,卒未親附而罰之則不服,不服則難用;卒已親附而罰不行,則不可用。若只講情面,不用軍法,恐怕難以駕馭。灌郭二人,易被感情矇蔽,如果進展順利尚可,軍心穩定,否則關心情切,陣腳自亂,必然大敗。”
劉徹贊同地點頭。
阿嬌不服,與張湯辯論起來,針尖對麥芒,不想她講起兵法來也是頭頭是道。
“一曰天時,將帥不合,各奔東西,實乃分而化之的最佳時機;二曰地利,灌夫等步步為營,軍帳牢不可破,即便憑藉地勢死守也能穩操勝券;三曰人和,他二人同為太子黨,兄弟齊心,遠非等閒可比。”
劉徹含笑,也無反對之意。
無論輸贏,操練的目的都達到了,劉徹才沒那個心情理會其他。
習慣性地進入上朝時看群臣扯皮的走神狀態,忽然聽見韓嫣輕咳一聲,劉徹回神,擺手打斷爭論,將話題轉到別處。
“長安可有異動?”
一聽是正事,阿嬌緘口不言,捧著茶水默默聽著。
張湯肅然道:“回稟陛下,一切如常,只是少數官員稍有懈怠。”
“誰?”
劉徹結果張湯遞來的名冊。
手下用不用心,只有在BOSS離開的時候才看得出來。真正先天下之憂而憂的會始終堅守崗位,風裡來雨裡去,被夏日頻頻視奸、被嚴冬凍手凍腳也甘之如飴;而那些先天下之樂而樂的,眼裡只有俸祿和官位,老闆翹班,他們也義無反顧地跟著翹了。
名單不算長,劉徹看著也沒痛心疾首,之前看好的幾個質量保證都沒讓他失望,嘴唇一扯,因為首位赫然是竇嬰的名字。
“朕的丞相病了?”
張湯冷笑:“病得不輕。”
韓嫣略帶疑惑,竇嬰是竇家主要勢力之一,怎麼捨得生病?問道:“太皇太后可派了太醫去瞧”
張湯答:“在妓館與人鬥狠,太皇太后恨得咬牙,哪裡管他死活! ”
阿嬌忍不住好奇起來。
張湯接著說明事情來由。原來竇嬰與東方朔在妓院吃冷茶,相中了同一個姑娘,那姑娘也不是旁人,正是厭次名妓的念奴嬌。不過,他忌憚陳皇后在場,沒有直接說明,只道對方是故人,偷偷地給劉徹使了一個眼色。
劉徹心領神會,將阿嬌請到別處玩耍,低聲道:“她怎麼來長安了?”
“這正是臣要說的第二件大事,厭次侯劉義被殺,嫌犯秋蟬關押在天牢裡,念奴嬌求救無門,不知如何與我們聯絡,便故技重施,投身青樓,吸引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