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張良和白月呆的最久，他只往前走近了幾步，便清楚的看到了對方紅腫的眼眶。

“這是衛將軍手下的白鳳，特此從西邊趕回來道賀，我便邀留下來小酌。”白月再對白鳳介紹道，“這位是張良，張丞相。”

他們彼此互相認識，畢竟白鳳忘記的，只有一個人。

但是禮節卻少不了。

張良不動聲色的掃過白鳳，白鳳對張良鞠躬行禮：“見過張丞相。”

沉默的回以相同的禮節，張良坐下後，重新掛上了進門時燦爛的笑容：“石蘭與項將軍從蜀郡快馬加鞭送來的賀禮今早也送到了，墨家諸位應邀也都陸陸續續抵達了咸陽宮，蓋將軍在會場那邊忙著，一時抽不出身趕來。”

“竟然麻煩他幫忙做這種事，真是委屈了。”白月想著他的御前侍衛冷眼監視著一大群人佈置會場，就不免忍俊。

漂亮的眼睛眯的那麼可愛，竟也逗笑了白鳳。

“今天會讓大家玩的盡興些，也就別那麼在意俗規。我特意從民間請來了好的藝人，食物也都是從各大酒樓預定的。當時專門請人去試吃了，所以今天肯定可以吃好喝好。”

白月對白鳳解釋道，語氣還是十分的平易近人。但對白鳳來說，好像對方於自己，從來都不是陌生的。

張良抿了口茶潤了潤嗓子，才說到：“陛下，這過節了，陛□邊都沒個人伺候，我特地帶了自己宮裡的侍女來，待會請讓她們服侍陛下更衣。”

沒有回答，白月只是小幅的點頭以示同意。

很輕易的捕捉到白月眼底那抹哀傷，張良發誓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看到自己的王露出過這種表情。

最近的一次應該是五年前那場登基大典上。

所以張良發現有什麼地方不對……

後來，這三個人邊品茶，邊聊得很歡。

一個帝王，一個丞相，一個小將。

聊天內容太過瑣碎，但在日後，白月還是可以清楚地記起他們那天說了什麼，記他個一生一世，永遠不忘。

直到蓋聶駕著馬車停到殿門口，請陛下移駕正殿。

“聊得開心，竟忽視了時間，陛下不要怪罪。”張良說完，趕緊喚過侍女為白月準備更衣。

但是白月擺擺手，抽過一條紅色緞帶為自己把一瀑黑髮鬆鬆的束起。走進臥室不過一分鐘，再度出來時，他身上換了件往常偏愛的月白色長衫。

“陛下不打算穿吉服嗎。”張良試探的問道。

“嗯，就這樣吧。我看大家穿的喜慶便好。”

說罷，白月轉身面向白鳳，頭微微一歪，笑容簡直要融化屋外一城的冰雪：“張丞相會帶你到場入座。那麼……白鳳，要經常回來啊。”

不管走多遠，要經常回來。

因為有一個你忘記了的人在等你。而你現在，重新認識他了。

白鳳埋下頭謝恩，卻沒有錯過那雙眼睛裡眷戀的眼神：“是，臣謹記，謝陛下恩典。”

衣袖輕揮，白月離去，走向了候在殿外的蓋聶。

“辛苦了蓋將軍，我們走吧。”

蓋聶的目光在白鳳身上稍作停留，但最後還是挪走，為白月掀開車簾，扶他步上馬車。

簾子落下的前一刻，白月偏了視線，想要追逐那抹藍色。

但是蓋聶抽動韁繩，駕著馬車一路絕塵。

張良帶著白鳳離開寢殿的前幾分鐘，在把茶葉送回原處時，發現了那個隱藏了五年的秘密。

書桌的宣紙上，洋洋灑灑的字，有幾個是模糊的，但依稀還是能夠辨認：

鳳，我說過還你一個可以翱翔天下，這樣的天下，你還滿意嗎。

默默不語，只留長嘆。

張良撫過那些字，嘴角微勾。

原來你根本什麼都記得，從一開始就沒有忘。

只是，不希望再把自己愛的人，捲入這些紛亂爭鬥中。

既然要還他自由，就選擇了放手。

你是這樣想的吧。

走出書房，張良行至白鳳身邊，和白月一樣拍了拍他的肩：“大漠的風景再好，不要忘了你長大的中原，若戰事不忙，多回來住住。”

能多見上幾面，也是好的。好歹，不要一走，就帶走了那麼多光陰。

“張丞相……敢問是不是有什麼事，我應該知道，卻不知道？”

白鳳思索了半天，只這樣問道。

是啊。

你該知道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