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記憶拼圖只拼到了奧南離開洛笛的那一刻,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就無從知曉了,但我知道,洛笛最後一定是死了,不然不會有現在的我。
奧南,桑切斯,難道他竟然是活了下來,一直到現在嗎?
眼前的明明是個不折不扣的人類,可一個人類怎麼可能活過千年的光陰?而且面容還與我記憶中的人毫無二指。
這怎麼可能?
「奧南,桑切斯?」驚訝之下,我問了個非常可笑的問題,「你今年幾歲?」
「是,我叫奧南,桑切斯,父母為我取的名字,正好與千年前的祖先相同,今年二十九歲。」他倒是沒有嘲笑我,老老實實的回答了問題。
「你一出生,就有前世的記憶,所以你父母為你取了前世的名字?」
「並非如此,那段記憶來源於三個月之前,我在酒吧喝醉時偶遇的一個藍髮的女子,起初我以為深藍的顏色是染髮劑的緣故,但仔細觀察了一下她的髮根後,發現不是,於是我起了一點疑心。」
「不愧是獵魔人,喝醉了居然還有這種警覺心。」
「你知道的,這是個非常危險的行業,喪失警覺心就意味著喪命。」
「然後呢?你抓住了那個海妖?嚴刑拷打,逼她說出了真相?」我隨意的問著,一邊在心中為那可憐的海妖默哀。
「你怎麼知道那個藍髮的女子是海妖?」奧南的神情嚴肅了起來,「連穹,你已經回想起了所有的一切,不只是洛笛的記憶?」
所有的一切?就是說,那段鮮明深刻的記憶之外,還發生了別的什麼?
「我也不清楚為什麼會知道那個藍髮的女子是海妖,事實上,我的記憶只到前世的你離開洛笛的那一刻為止。」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連穹,剩下的這一切,就要靠你自己去發現了,我從那海妖口中獲知的,不過是整個陰謀的冰山一角,需要你的部分加以整合驗證。」
「所以你來找我,打算像抓住海妖一樣把我抓起來嚴刑拷打,逼我說出你所謂的陰謀的全部?」
如果這是他全部的打算,恐怕在我們說話的時候,整個酒館早已佈下了獵魔人的天羅地網,看了眼角落的侍應生,我開始衡量帶著這個孩子脫逃的可能性。
「不,連穹,我說過,剩下的一切,要靠你自己去發現,我不打算逼你,身為血族,你獨自度過了漫長的千年,那段記憶再深刻,也蓋不過千年的光陰,但是我,但是我……」
「連穹,你會記起來的。」他的聲音像是被什麼哽住,深深了看了我一眼,轉身推開了酒館的大門,走了出去。
被留下的我與小小的侍應生面面相覷。
「對不起,是我太不小心,沒察覺到這傢伙是個獵魔人。」我向那孩子道歉,恐怕他們不得不轉眼陣地了。
小小的侍應生幽怨的點了點頭,礙於我是血族族長的同伴,不敢對我發火,低著頭走爬上木樓梯,去告知他的同伴必須搬走的不幸訊息。
帶著闖禍的心情回到家,見到的依然是瑞那張萬年的冰山臉,他正拎著兩包血袋,不客氣的砸到我懷裡,面無表情的示意我進食。
吸完血,從頭到尾的回想了一遍今天的遭遇,不知道為什麼,本能的覺得,這件事並不適合告知一直叫我遠離獵魔人的瑞。
有事不說,憋在心裡又很鬱悶,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翻閱醫學要聞的瑞,我拿起擱在一遍的影響儀的頭盔戴上,繼續我醉生夢死的遊戲時間。
三十年的光陰轉瞬過去,人類的科技一日千里,其中最為偉大的一項,便是影像技術的飛速發展。
一開始立體投影的全息影像,藉助的依然還是視聽的感官反射,到後來影像儀的發明,影像技術,幾乎已發展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只需要一個小小的儀器,所有的視聽感覺,都能在腦子得到清晰的重現,原理說起來,倒也並不複雜。
畢竟人類所見所聞所有的感覺,都不過是透過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引發的五感,在腦部形成的資訊,才會有看到畫面,聽到聲音,聞到味道,覺察到冷熱疼痛和歡愉。
最新發明的影像儀,便是透過刺激腦中的某些迴路,直接在腦中將畫面清晰成像,將音波還原成聲,這樣不需要眼睛和耳朵,便能看見大千世界,聽到萬籟之聲。
網路遊戲也不用再對著電腦螢幕隔靴搔癢,玩家們可以根據設定的角色,透過相連的影像儀,將自己的身影投射到虛擬的世界中,一枕黃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