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剛下班回來的莫里打了聲招呼,感慨了一句:「原來我這麼能幹,做過裁縫,拉丁語老師,修鞋匠,飛行員,畫家,律師……」
莫里大驚:「你都記起來了?」責備的目光投向風無痕,風大小姐聳聳肩,「我沒有違背諾言,什麼也沒說哦,是他自己想起來的。」
風家家規嚴禁悖誓,莫里是知道的,但是看我這樣苦笑著,一項一項把做過的,本該遺忘的職業一一列舉出來,莫里有生以來頭一次手足無措,只得傳音召喚瑞過來。
瑞的身上有著濃重的消毒水味,似乎是剛從手術檯上下來,他打量我的目光冷靜而鎮定,淡然開口,「穹,你都知道了?」
「是!我都知道了。」我看著他倉促間沒來得及換下的白大褂,纖塵不染,襯著他閃亮的金髮,走在陽光下,只需要一個微笑,不知情的人必定會以為是天使降臨人間。
「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我會突然想去工作是因為催眠,會選擇那家公司是因為秦裴冬和公司有業務聯絡,想必在這之前,已經催眠過秦裴冬讓他記起千年前的往事了吧!他一步步的佈局,你們在背後一步步的收網。」
我看向莫里和瑞,「而我,就是你們之間的棋子,按照早已編寫好的劇本,照著設定演下去,直到結局,再抹去所有的一切,三十年後,重新開演。」
瑞和莫里維持沉默,並不辯解,像是已經預設,我的心忽然一陣陣的發冷。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知道的?」瑞得聲音有絲乾澀。
「我一直都隱隱的覺得不對,到無意中看到了科克長老的資訊,所有的拼圖終於齊全。」但我沒有記憶,就拼不出整幅圖,所以我跑來找風無痕。
「那麼,回家吧!」瑞對我露出安撫的笑容,「塞壬馬上就會過來。」
我和他都清楚,此刻的我,完全沒有瞬移逃跑的能力。
記起來,很快又會遺忘,我看著瑞溫和的笑容,遺忘也是好的,忘記了,就不會有這種渾身發冷如墜冰窖的感覺。
醒來後,我還是會繼續的沉湎於網路遊戲,瑞繼續兢兢業業的工作。
所有的一切都再一次回到原點,安穩而一成不變,有條不紊的按步驟進行,直到那華麗的復仇大戲再次隆重上演。
沒什麼好擔心,也沒什麼好憂慮的,劇本早已寫好,我連臺詞都不用背,劇情自然而然的會推著我,一路前行。
再多的生離死別,再大的傷心痛苦,事後都會被抹去一切的痕跡,什麼都不會記得,自然也無從傷心,不會難過。
導演這樣的體貼入微,細緻周到的連入戲太深會造成的心理傷害都考慮到了,身為演員的我,真沒有什麼的可以挑剔的,不是嗎?
可我還是忍不住發問,「為什麼,為什麼同樣的局在千年裡一布就是三十餘次,重複了那麼多次你都不會厭倦嗎?」
瑞沒回答我的問題,只是拉起我的手,靜靜的說,「我們回家吧!」
沙發上,來自大海的塞壬交疊著優美的長腿,悠閒的抱著靠墊,我為無意中毀了她們一族的海底基地道歉。
「小意思,」她無所謂的擺擺手,「早就想換地方了。」
看來天下真的沒有瑞解決不了的問題。
我坐在沙發的另一頭,感覺得到瑞在周圍布了結界,他還是提防我會逃跑。
別說我此刻沒有能力,就算我現在有能力闖過他的結界,我也不知道有哪裡可以去?
天下之大,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容身之處,只能待在這裡,由著他的心意,演著一處處木偶劇。
深藍色的長髮在風中飄舞,塞壬輕柔的唱起了屬於大海的催眠曲。
「那把我拉出戰亂,使用血誓帶我入血族的女子是誰?」趁著意識還清楚,我繼續問著心中的疑惑。
「是哥哥的未婚妻,吉塞亞!」菲爾吉斯的未婚妻?原來連這個也是安排好的。
「找到我的是通靈族?千年來他們一直在找尋奧南的轉世,每一次的尋找需要三十年左右的時間?」
「是!」瑞簡短而乾脆的回答,感覺意識漸漸的迷離,我抓住最後一絲的清醒,再度問他,「為什麼?」
為什麼這無聊的重複輪迴你堅持了近千年還不厭倦,還要繼續下去?
瑞沉默,就在我以為我得不到答案的時候,他低聲開口,「因為我不甘心,不甘心哥哥和奧南同歸於盡,奧南有機會轉世再活一次,而哥哥卻必須永遠的消失。」
所以當日梅爾斯夫人在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