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前亮起。朱利亞在前面不遠處看見了推斯特中尉俊美的臉龐。他身著朱利亞家徽的盔甲,果然威武俊美如天神一般。朱利亞正要開口詢問,只見他伸出一隻長長的指頭,壓在唇前示意靜默,然後用眼神示意朱利亞跟上。
在黑暗中,朱利亞跟著那火把,時近時遠。不知跟了多少時候,朱利亞並不知道自己在那裡,可是他似乎又完全清楚,好像一個黑暗中的國王,對自己地下王國的一切瞭如指掌。
火光突然無聲無息地極速下降。
朱利亞低頭,發現自己站在黑暗中的萬丈絕壁邊緣。
夢裡的他雙腿不受控制地突然間猛蹬了一下。這一蹬既讓他突然覺悟自己在做夢,又心臟狂跳地發現自己沒法擺脫這個夢境。
無聲無息地,朱利亞一頭就往絕命的深淵落下。
現實的鈴聲和夢中安全的包圍幾乎同時出現,搞不清楚究竟是誰引發了誰。
一雙手臂從後面抱住了他。
溫暖的手臂,環抱著他,寬廣的胸懷是他堅實的後盾。朱利亞被安全的暖流包圍了……
正當他想回過頭來認清這個他似乎已經知道是誰的人時,通訊器執著的長鳴一聲一聲催命般地響著,終於驅散了這說不清是噩夢還是美夢的虛境。
朱利亞撐開眼皮,按下接收,跳出來的只有時間沒有對方虛像。哦,正好,他也正沒有好臉色給對方看呢:“唔,誰啊?……”
來電的人,說話又快又輕,似乎時間緊迫,而且要避免被什麼人聽見似的: “嗨,你好,是朱利亞嗎?我打電話來是想要告訴你……”
朱利亞剛開始,一點也沒有聽出來對方在說什麼,字元咕嚕咕嚕一串一串毫無意義地從他的耳邊滑過,溜走。來電的人,說話又快又輕,似乎時間緊迫,而且要避免被什麼人聽見似的。
朱利亞只是迷迷糊糊地反射性哼了一聲:“唔?……”
“我是說,朱利亞,我是不會扔下你一個人的。”這句枕邊的低聲絮語傳入耳廓,如剎那滑過的流星,突然間在眼皮合攏下的黑暗中浮現出來,然後越過他的大腦,滑下突然有點緊的嗓子眼,消失在狹窄幽暗的身體某處,再也無法尋覓。
半夢半醒之間,他甚至連這人是誰都想不起來,只覺得應該很熟悉,是個已經認識了很多年的人,跟隨著回憶而來的,是一些安全、溫暖、可靠之類模模糊糊的聯想。
對方沒有聽到朱利亞的回覆,似乎不能確定他還在那裡,輕聲呼喚了兩聲:“朱利亞……朱利亞……”
“噯……是的,我在。”
“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朱利亞,現在,你是我最重要的人。”這兩句話在他根本就還沒有清醒的時候,不及反抗,就已經像熱帶海洋溫暖的潮水一樣,不知不覺中就已經漲上來,覆蓋住他的全部身心,直至滅頂。
有一瞬間,朱利亞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是在做夢。一個掙扎不出的危險的美夢。
“不管遇到了什麼,我一定會回來的……我保證。”
隨著最後這句告別,話音沈默了,微弱的時光也熄滅了。朱利亞立刻重新陷入了沈沈的黑甜之鄉。
***
掛掉電話,杜安不安地看了看對面這個頭髮花白,眼神銳利地像鷹一樣的男人。
原本如審訊室光禿禿的灰色牆壁一般面無表情的臉,此刻卻露出了一絲更加讓人不寒而慄的笑容:“這就是你一直堅持要打的律師電話?杜安中尉,你應該明白,既然我們已經滿足了你的憲法權利,接下來我們就可以挽留你72小時了。”
杜安按捺著心中的不安,再次宣告:“我沒有殺人,要說多少遍你們才信?”
“他與你一直不和,你們之間的爭執已經由歷年的不和上升到利益之爭,而且,”男人耐心地啟發著他,就像一個不厭其煩的老師開導他的笨學生──如果世界上會有任何老師用如此明顯的惡意對待學生的話:“事發當天有人不少人看見了你們扭打在一起。”
杜安抗議道:“這些根本不能作為證據!”
男人彷彿沒有聽見似的,繼續不緊不慢地重複一遍他已經說過無數次的語句,就像劊子手一圈圈絞緊死囚脖子上的繩索:“當然,最最重要的一點,是他的手上,握著不可辯駁的物證。”
杜安無益的抗爭,再次沈默下來。
男人嘴角再度上翹了幾分:“看來,杜安中尉,您還需要再次熟悉一下我們的物證……”
杜安的神經繃經了:“不要……不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