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白的膚色反而比先前更蒼白,甚至白裡透著微青,臉色在月下顯得有些慘淡。
無楨察覺到他的異樣,忙更用力擁緊他,拉過一旁散亂的被褥,將他裹得嚴嚴實實的,卻仍止不住身下人愈來愈劇烈的顫抖。
“墨塵,墨塵,很冷麼?”無楨在他耳邊低聲說道,“留下來吧,來年雪化了,花開了,或許就不那麼冷了。”
墨塵似乎聽到他的低語,側過臉,微微呻吟了一聲。
彷彿做了一場深深長長的夢,又彷彿陷進了一個無法脫身的沼澤,夢裡面有個人溫柔地低語:留下來……雪化了,花開了,或許就不那麼冷了……
意識逐漸恢復,他努力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模糊,他有些不明就裡,醉酒後會這麼頭痛麼?而且,全身乏力,四肢百絡似乎功力盡失的樣子。等到完全清醒過來,他倏地一驚,對著身旁的人喝道:“無楨,你!”
“我在你的酒裡下了幽羅樺。”無楨平靜而坦然地說。
“怪不得那酒的性子會這麼烈。無楨啊無楨,枉我對你如此信任,你竟這般待我?”墨塵一時氣結,暗地裡試著運氣,只覺丹田處劇痛無比,內息紊亂如麻,一口氣緩不過來,真氣逆行,瞬時攻入心脈,傷了他的五臟六腑。
“無楨你真的害慘了我……”拼著吐出幾個字,墨塵臉上血色一現,再也壓抑不住沸騰洶湧的氣血,哇一聲嘔出一大口血來。
血色如花,剎時噴染上無楨的衣裳,暈開豔絕悽絕的顏色。
無楨見此變故,也不由大驚失色,扶住他,一時手足無措:“怎麼會這樣?墨塵?”
“本來幽羅樺只會令我在短時間內真氣渙散,神智不清而已。但是,我所修行的玄狐道有極苟刻的禁制,你讓我破戒,害我走火入魔,以致氣血攻心,現在不但法力盡失,還落下沉重的內傷。”墨塵伸手抹去唇角的血絲,悽然道:“三千年的苦修,在今日毀於一旦。”
“墨塵……”無楨見他臉色慘白如紙,心裡一陣陣揪痛。
“罷了,罷了……”墨塵掙開他的手,仰頭長嘆,“大錯已釀成,現在做什麼都於事無補了。只能怪我太大意,低估了人心兇險……”他掙扎著想要下地行走,卻沒想到一用力,又是咳血不止
無楨要去拉他,他也不讓,只是徑自扶著床頭喘氣:“現在……你如願以償了……也該讓我走了吧……你又何苦強留我在此?”
“墨塵,我知道你惱我,但是,想要跟我算帳的話,也要等你傷好了再說。”一望之下,墨塵的衣袖因剛才的咳血已被染得血跡斑斑,無楨不禁露出痛苦的神色,“我一心留你在我身邊,但令你傷重至此,並不是我本意。我只想,來年可以與你一起把酒言歡,賞花對月……”
墨塵聽他說得誠摯,也不再掙扎,回眸望著他道:“記得以前,你也曾經這樣說過。那一次我負了你,也許這次就當我還你的吧。你我本來緣淺,這般強求的話,是福是禍我也無法揣測了。”說罷,他垂下眼眸,深深深深地嘆了口氣,神情裡有一絲絲倦意,彷彿眼見繁華落盡,卻無法挽留一般,寂寥的倦怠。
“墨塵……”無楨凝視著他垂首倦怠的樣子,想到終於可以得償所願了,竟看得痴了。
人生在世不過百年事,他從未想過要青史留名,卻只願象今日這般,將心愛的人留在身邊,以後暮暮與朝朝,都瞧得見他,聽得見他的聲音,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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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來,雪早已化盡了,梨花也次第地開,墨塵的傷卻還未痊癒。雖然有無楨細心照料著,但也不見有多大的起色。
有一日黃昏,墨塵聽見宮外有熟悉的叫喚,哀哀切切的,縈繞不絕,便獨自步了出去,一眼就在碧草掩映間看見那隻火狐。
“小無心……原來是你啊,你來催我回去麼?”墨塵輕聲說著,俯身將它抱起,愛憐的撫摸著它柔順的皮毛。
狐兒在他懷裡左蹭蹭,右蹭蹭,歡天喜地地叫了幾聲,溼潤的眼睛便直瞧著他,似乎可以在那晶瑩的瞳裡見到眷慕的色彩。
“無心啊,今年我陪不了你回去了,為了不耽誤你的修行,你自個兒回去吧。”墨塵溫和地說,“我現在法力盡失,內傷還未痊癒,那裡也去不得的。等我稍微好一點,再去找你好麼?”
火狐吱吱叫了幾聲,似乎不依,又似乎對誰洩憤似的露牙咧齒。
“呵呵……你說要去找他算帳啊。不必了,這本來就是我以前種下的因,得了這樣的結果,也無可奈何。”墨塵淡淡笑著說,“無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