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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信你可以收拾舊山河。”

從此,他耄下的謀士群中多了一位謙謙君子,他身邊多了個畏友。

那個人沒有跟隨他征戰四方,在他揮軍逐鹿的時候,那個人在他身後幫他建立起一座穩固的城池,絕了他的後患。

行軍之中,他有給那個人寫信的習慣。每當戰事進入僵持階段,計謀未定的時候,他總會修書一封,派人用快馬送到他手裡。不久,那人便會從千里之外捎來書信,闡明自己的看法併為目前的形勢提出中肯的意見,每次他的建議都能令他化險為夷。

久而久之,他也習慣了這種鴻雁傳書般的交流方式。

可以說,那個人在他一步步統一中原的路上鋪就了穩固的基石,他可以有今天的權勢,可以像現在這樣擁兵十萬,睥睨天下,其中大半的功勞來自於他。

然而,為何在他最後要踏上稱帝這一步時,那個人會如此激烈地反對,甚至不惜在朝廷上公然與他對抗。

那雙冷靜睿智的眼眸中到底看到了什麼?

他難以抑制地感到憤懣:我把他當成知心之交,他卻在重要時刻背叛我。難道他認為,那個傀儡皇帝比我更有治國之才?還是,他根本就是存有私心?

二十年來,他第一次對那個人產生了懷疑。而猜疑這種東西,一旦滋生便再難消滅,在心中開始如星火一般燃著,到後來,便成了燎原大火。

我不能讓他破壞我的計劃,我戎馬半生,就是為了今天能稱霸天下,成就千秋基業,萬世功名。我可以死,卻不許敗。他若擋住我的去路,那,只有除去……

他心中一直有股莫名的渴望,像是他這一生,就是為了立於眾人之上的,這種強烈到恐怖的野心和宏願,日日折磨著他的心,他記得自己要達成這樣的心願,卻不記得達成之後為了什麼?

然而,那個人還是不能留下的,他追求的東西已經近在眼前,不能因為那個人而毀了。

軍帳內,他慎重地下了一個決定,此時,外面雪正下得緊。

那個人在次日的清晨接到了他送來的東西,一個空的食盒。他開啟之後,望著空空如也的食盒怔了一會,然後,明瞭了他的意思。

微微一笑,他對傳令的人說:“請轉告將軍,文若知曉了。”

就這樣,毋需下旨,聰明的他和同樣聰明的他已經心照不宣。

侍者離去後,他終於長長嘆了口氣,有些步履不穩地走回帳內。

桌上,堆積如山的是昨夜未看完的卷宗,一旁,還有他以前寫給自己的書信和自己覆給他的書信。

隨手拿起一卷,就投進了取暖的火盆中。

看著一卷卷的書簡在火中發黃,發黑,然後發出燒焦了的噼啪聲,他有些疲倦的闔上了眼睛。

都不需要了,那個人已經不再需要自己為他出謀劃策了。現在擋在他鴻圖霸業上的人是自己……

可是,難道要自己贊成那種做法嗎?看著別人因為他稱帝而有更好的藉口來討伐他,或者,看著這個江山在他的姓氏中淪滅,然後讓那個名字成為天下人恥笑的把柄。

不,自己做不到。所以,得了這樣的結局也沒有什麼值得怨天尤人的。

不平的,只是他在最後一刻終是不能相信自己罷了。

他安靜地笑了笑,然後加了一把火,默默看著那些一字一句細心寫給他的書簡在火中灰飛煙滅……

侍者回來時,帶來了那個人的話,還有他已經急病亡故的訊息。

他震了一下,正在看的文書還是掉下了地。

發出那樣的暗示,然後得到意想中的結果,只能說那個人真的很瞭解他。而今,那樣的人也不在了。

“留在他那裡的書信還在麼?”他忽然問。

“報告將軍,尚書令大人好像把寫給將軍的書簡都燒了,剩下的只有將軍寫給大人的。”

是嗎?你走得乾乾淨淨,連一點點東西都不留下嗎?

他望著外頭雪地上白花花的陽光笑了。

而後,漸漸在刀光劍影中忘記了很多東西,人老了,也開始有點力不從心了。天下依然三分,他所能稱霸的,也只有那三分之一的江山。

但是,偶爾他還會想起那個人的音容笑貌,每當戰事失利時,他總想提筆給人寫信,卻找不到那個收信的人了。

直到死前,他還沒能想起自己稱霸了天下之後,想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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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雁徘徊在奈何橋上,這一次,他有些惘然。為何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