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來游去,巧妙地取悅了跪在橋邊的人類女童,因此笑得十分天真無邪。
“嗯……”歲雲端著下巴,歪頭關注一會,退回書桌前,慢悠悠地提起水筆,挽了流雲袖,在宣紙上細細描驀下那日眼中所見。
風輕雲淡日,一一風荷舉,游魚約戲橋邊,蹲看魚頑的少女烏髮雪膚,態生兩靨,正是妙齡芳華。十年之後,這孩子若是長大了,應當就是這般模樣吧…
傍晚,小梨回去時,得到意外之喜。歲雲居然送了她一幅畫。“原來師傅記得我的生日!”她揣著那份珍貴的禮物,又落寞又歡喜。“連爸爸都忘了呢……”歲雲安撫地拍拍她的小腦袋,與她告別。
雨過天晴,夕陽也撥開了陰雲,灑落滿天滿地的霞暉。暮色中,殘鴉歸林,整片天空都留下它們的翅膀撲稜聲。小梨抱著畫,腳步輕捷地穿過森林。她迫不及待地想跟自己的父親分享這份喜悅。
然而……
拿鑰匙開啟家門那一剎那,她臉上的笑容也消散了。
回到公寓,依然是滿室空蕩。父親一大早出去後,便沒有回到過的樣子。她開啟冰箱,看到裡面是早上時做好的晚餐,拿出來熱一熱就可以吃了。不久前,她終於學會了如何使用微波爐。
肚子咕嚕嚕叫著,已經餓得難受。小梨搬來板凳,高高站在上面,只為了拿廚櫃裡的碗和筷子。大概是太漫不經心,腳下一滑,連人帶凳子摔了下來。凳子並不太高,她只是摔得腿腳有些破皮,並沒有流血。
小梨爬起身,坐在地上檢察自己一陣陣發疼的手臂和膝蓋,自己給自己呼呼,一邊在心裡尋思著該不該弄片創可貼。於是又翻箱倒櫃地找不知道到父親收到了哪裡的家庭藥箱。如此折騰老半天,徒勞無功的她再次累得癱在地上:身為地質勘探隊隊長,一定有很多事要爸爸做的吧……
話雖如此,話雖如此……
夜半三更,小梨的父親,一個鬍子邋遢,帶眼鏡的男人才帶著滿身風塵,匆匆趕回來。
客廳裡燈火通明,電視機裡發出吱吱的電流聲,深夜動畫頻道都已經結束,只剩滿屏雪花。女童蜷縮在竹藤椅上,已經睡著了,懷中緊緊抱著一卷畫紙,寶貝似的。
他在她身邊坐下,憐愛地撫開她散落到臉上的髮絲。他想他一定是個不稱職的父親。否則不會讓女兒連在睡著的時候,也皺著眉頭。他從懷裡掏出一掛項鍊,系在她脖子上。大約是鏈子上的冰涼驚醒了睡夢中的人,她迷迷糊糊地半睜開眼睛,看到男人熟悉的臉,便安心地笑了笑。
“爸爸……你回來了……”
他不自然地笑了笑。眼睛與她長得一模一樣,淡琥珀色的,只是隱藏在了鏡片後面。“對不起,我回來晚了。今天隊裡的事情太多。生日蛋糕下次補上好不好?”
這樣的話,他已經說了一年又一年了。小梨朝他搖頭,把臉埋進他懷中,悶聲道:“我也不喜歡吃蛋糕的。”
“真的對不起……”身體僵硬了下,他抬起雙臂,回抱她小小的身體,“下次不用再為我等門了,早點睡吧。也不要再看動畫片看到這麼晚,對眼睛不好。”
“哦。”小梨乖巧地應了一聲,離開他的懷抱,拿起細金鍊子上的長命鎖端詳。它小小地驚奇了下:“這是今年的生日禮物麼?上面的魚好可愛!”她因此笑得眉目彎彎。
男人目光一閃,陷入久遠而虛渺的回憶之中,良久才道:“你喜歡就好。”青銅鎖面上,八葉蓮花朵朵精緻,蓮梗下纏著靈動的游魚,喻意吉祥又福氣,這原本就是她留給女兒的遺物……
好不容易安撫了女兒睡下,周清柳起身走出她的臥室,輕輕帶上門。
聽著鎖在身後嗒一聲落下,他臉上的表情也由慈父式的淡笑轉為全然的疲憊——今天不僅是女兒的生日,也是亡妻的忌日。他抹把臉,靠在牆上大口吸氣,強忍住身體深處流淚的本能。
回憶像潮水一般湧來……
“這是今年的祭品。我們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制服這妖怪……”周緋跟著祖父周也文身後,一步一步走下祠堂通往地下室的石梯。陰暗中傳來戴著縱目面具的男人陰陽怪調的聲音。“它應該是蠶一族最後的後人。”
“這次你們做得很俐落……”
“這還多虧您提供給我們準確的情報。不過,跟她在一起的那個男人居然只是個普通人類,開始我們並不知道,結果誤傷了他……臨走的時候,手下的人說,他傷勢有點重,估計活不長了。”
“不用擔心。如果妖生所上頭追究下來,我會幫你們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