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裡塞滿了水,彷彿肺部隨時隨地都會爆炸似的疼痛,緊接著是四肢百骸抽蓄的麻痺感,意識也不斷的下沉。
突然間,我發覺到有人在推我的肩膀,瞬間就被一股怪力拉出水面。
我嗆了好大一口氣,劇烈的咳嗽,這時候才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
“有人按電鈴。”悶油瓶的眼神看起來有些著急,一邊幫我擦掉額角的汗。
我一回神,整個背都溼了,外邊的對講機嘟嘟嘟的響,凌晨十二點了,誰選在這種時間敲門?
我隨便套了件外套就去應門,悶油瓶警戒地站了起來,跟著我一同出了房間;這兒八樓,
會按對講機就表示對方還沒侵門踏戶,而且至少不會硬衝進來,接過話筒一聽,居然是王盟這個傢伙。
“老?!您手機怎麼都不接呢?”他喘的上氣不接下去,我拿起手機一看,才發現已經沒電了。
這棟公寓雖然沒有保全,卻裝有監視系統可以檢視門禁情況,總共有十二支不同角度的小鏡頭;
看了一下,他隻身前來,抱著一大袋裹得結結實實的長條形物體,沒被威脅或是跟蹤的跡象。
“……你這麼晚找我有什麼事?快上來吧。”我?了一口氣,幫他開鎖,悶油瓶看了我一眼,抽起沙發上的刀,仍在戒備。
電梯?的一聲到了家門前。
王盟神秘兮兮的將手上的東西放下,然後開始拆上面的塑膠。
“你猜這是什麼呢?”他邊拆還手忙腳亂的從懷裡挑出一封信,交給我;
“關店的時候,一個補完習要回家的中學生把這個東西拿了過來,您看。”
他啪的一聲撕開包裝,一個沉甸甸的金屬物滾了出來,居然是掉在蛇沼的烏金古刀。
頓時我整個人都蒙了,一時之間言語不能,連忙看了看我手中的信封;收件人空白,
署名的部分卻是極其熟悉的筆跡,寫著四個大字,“你的三叔”。
13
我幾乎是顫抖著拆開信封。
一張紅色格線的十行紙,只寫了寥寥數字:
“代我向家人報平安,一切小心,保重。 三叔”
一時之間,我有股眼淚掉下來的衝動。
我不知道“三叔”從哪裡將它找回來,也不知道他從何得知我們目前正面臨險境,
但知道他還活著,他還關心著我,這點就足以讓我感謝上蒼。
問王盟有沒有看到貌似三叔的人影,他搖了搖頭,回答說他也是看到信上的署名才急著過來拍門,
畢竟“三爺”的筆跡他一下子就認了出來。
悶油瓶好奇的拿起烏金古刀,在手裡甸了甸,皺起眉端詳了一下。
“這是你以前的刀。”我說。
“難怪順手。”他將刀身拔了出來,上頭的血汙已然清洗乾淨,依舊鋒利的刃在白色日光燈的照應下閃著冷冽的光芒。
“辛苦了,早點回去休息。”我拍拍王盟的肩,“我出門的時候,店裡的事麻煩你了。”
他點了點頭,從他的口袋裡掏出兩個紅繩子綁著的東西。
“老?,我去求了兩個護身符。”他將東西塞到我手裡,扣住我四隻手指頭,
“旅途平安,我等著你們的紀念品。”
王盟不是笨蛋。
跟了我那麼久,他應該也知道自己的老?到底在搞什麼。
這幾年我不斷下鬥,也常跟一些三教九流的朋友(例如胖子)往來,許多古董店的夥計都會有共識,
這行不可能跟土夫子之間斷得乾乾淨淨,更何況我們家早有輝煌案底。
而最近因為狼牙的事件,不僅三叔的套房躺了箇中槍的人,鋪子裡又常有二叔的人來來往往,
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合法勾當,他卻什麼也沒問。
他辦事不是狠牢靠,甚至有點粗心散漫,但總在我每次遠行前叮?一句“旅途平安”。
握著他給的護身符,手心中好像有一股熱流。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只是某個人留在人世間的幻影的話,因為我身邊有這些無私給予溫暖的人們,
我的存在也等同有了意義。
那麼還有什麼好糾結的呢?
送走王盟,千萬交代他要小心被人跟蹤以後,播了通電話給二叔,同他講三叔的事,他沉默了許久,
嘆了狠長一口氣,悠悠的說了聲“平安就好”。
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