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埋伏的草叢。
接著幾頭大狗被放出去,圍著磚房挺出一個保護圈,齜牙咧齒地狂吠,敦珠與達瓦則拿著擴音器,
發出“唷呵呵呵”的長音,不停調整照明器讓光束晃動;狼群好像有點害怕這種怪誕的音調與光線,
開始移動著,綠光一前一後,如暗夜裡鬼火飄搖。
大約僵持了五分?,狼群向後退了一小圈,達瓦拿著弓爬上貨卡的車頂,拿出望遠鏡看了一下,搭弓,
往東南方的長草颼颼就是兩箭,草裡馬上起了動靜,不過只躁了一分?,狠快的又恢復了寂靜。
“撤了。”嘉措呼了一口氣,“剛剛她射箭的是頭狼在的草叢,讓它們知道行蹤被人跟狗發現,就會退了。”
我心中不免暗暗驚呼,這東西也太精,如果不是它們刻意的嚎叫,幾乎察覺不出狼來了!
然後達瓦指揮著狗群巡邏,過了一陣,所有的狗都各自回到貨卡旁,達瓦摸摸它們,拿出一隻羊腿,用藏刀片肉,
照順序餵狗;那些大狗也不爭食,領了自己的一份,在貨卡旁蹲下就吃了。
它們吃食的樣子接近狼一點,四顆犬齒扣住肉整片撕下,連骨渣都不留,我想起鄰居養的德國狼犬吃肉的很樣,
在這些個頭更大的“狼青”面前卻遜色了;胖子戳著我問有沒有興趣弄回杭州跟北京賣,
大老?肯定更愛這種惡犬看家看工廠,潘子嫌惡地瞪了他一眼。
“你們都市人喜歡,但在這裡,它們原是沒有家的野狗。”嘉措嘆了一口氣,繼續說;
“這些狼青是崽子的時候,爹不疼娘不要,狼群不要它們,在狗群中又處處被排擠,通常哪家的母狗懷了狼青,
崽子都要被丟在路旁讓他們自生自滅,達瓦這小姑娘心慈,撿了它們,到處在草場作苦工,
一點肉一點奶將它們喂起來,這些狗也知道報恩,爭氣地殺了好幾頭狼,獵了好幾頭馬熊,現在狠多草場爭著僱達瓦看羊。”
這時敦珠上樓取酥油茶,聽到我們談論達瓦的事,用?腳的漢語告訴我,她因為有一隻不吉利的眼睛,
出生就被爹孃丟在廟門口,守廟的鐵棒喇嘛將她養了下來,但是寺院無法留女?太久,十歲左右,
喇嘛就在附近的草場搭了間土房,讓出家前的一個老表認她當養女,那老表是個厲害的珞巴獵人,
達瓦這身功夫就是跟他學的,可憐哪這個女孩,十三四歲的時候,養父母相繼病死,她狠小的時候就開始自己討生活。
我看看仍在前院的達瓦與靠著老癢休息的黑瞎子,不覺黯然。
嚴格說起來,我們都是受命運詛咒的人,但是吳邪啊吳邪,你遇上了吳家人,真是幸運的過份。
草場的風獵獵的刮,吹動沿著瑪呢堆懸掛下來的五色風馬旗,達瓦吹著草笛,
悠揚而淒涼的曲調?蕩在山谷間,她的狗群安靜地在蜷在腳邊,
沐著黎明前最後的銀色月光,宛如群狼仰望月亮。
後來嘉措告訴我,她的全名是達瓦朵瑪,意思是月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