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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麻瓜在迷情劑的作用下結合的產物。

——可笑。

Tom用舅舅的魔杖殺死了父親全家,帶著一枚黑寶石戒指回到了倫敦。

那時候已經天黑了,又下著大雨,即使是夏天,空氣中依然沁著冰冷的寒意。

街上一個人也沒有。哦,當然,一個人也沒有。Tom沿著泰晤士河邊慢慢地走著,倫敦塔橋的黑影在前方雨幕中若隱若現,像極了兩隻被鎖在柱子上的怪獸。十六歲的男孩任由雨水從頭頂傾瀉而下,一直劃過臉頰,流進校袍的衣領裡。他的右頰上有一道舊傷,長長細細的,已經非常淺淡,大概再過幾年就會完全消失。

偶爾淋雨也有好處,Tom想,至少可以冷靜頭腦,可以壓抑住那些不停翻騰的軟弱念頭——

這是我這輩子最後一次哭了。他對自己發誓,最後一次。

然後Tom聽到歌聲。

“……The sea will never run dry; my dear;

Nor the rocks melt with the sun;

But I never will prove false to the bonny lass I love;

Till all these things be done; my dear;

Till all these things be done……”

街角一處拱頂下面,立著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乞丐的腳邊擺著一個破鐵罐子,被雨水砸出叮叮咚咚的聲音。儘管周圍沒有其他的人,乞丐仍然站得筆直,仰著頭揚聲歌唱,就好像他所處的不是雨夜的破舊街角,而是一座用金子和翡翠裝飾的舞臺。

Tom走過去,鞋底碰到石板路面的聲音驚動了乞丐。乞丐把臉轉過來,看清的一瞬間,Tom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

如同上好的油畫被瘋子拿著海綿使勁蹭過一樣,乞丐的上半張臉一團模糊,眉眼再看不出原來的形狀——只有眼睛的位置裂了兩條縫,裡面的眼球覆蓋上了厚厚的白翳,就像兩枚融化的銀西可。

“……仁慈的先生,請不要被我的樣子嚇到。我只是一個困苦的可憐人,在冰冷的雨夜祈求一些可以果腹的食物。您是否願意施捨一些用不著的零錢——”

Tom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從口袋裡摸出了他所有的麻瓜紙幣——一張五十鎊,兩張十鎊,還溼噠噠地滴著水——遞了過去。他大概再也用不著這些東西了。

乞丐伸手接過,小心翼翼地用手撫摸過紙幣上的紋路,然後驚喜地說,“……哦,太感謝了,仁慈而慷慨的先生,願上帝保佑您——”

“……Isaiah。”Tom說,“我不信仰上帝。”

Isaiah還在撫摸那些紙幣的手頓住了,他愣了好一會兒,似乎在仔細回憶,又似乎不太確定。然後乞丐的下半張臉上漸漸浮現出一個奇異表情來,其中似乎同時混雜了驚訝、懷念、喜悅、愧疚等等各種自相矛盾的情緒,“……Tom。”他喃喃地說,“你是Tom。”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四周只有嘩嘩的雨聲。

“Tom,”Isaiah說,“你的臉好了嗎?”

“……好了。”

“留下疤了嗎?”

“……沒有。”

一瞬間Isaiah似乎想伸手摸一摸,但他把手在自己髒汙的衣服上蹭了兩下,又縮了回去。

“那你這些年過的好嗎,Tom?”

“……還好。”

“……你還住在孤兒院嗎?”

“……我只有夏天在那裡。”Tom說,看了看對方的臉,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你的臉……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的臉?”Isaiah回答,聲音平靜得像是燒盡的死灰,“那是很久前的事啦。……你知道有種叫做硫酸的東西嗎?它很厲害,再堅硬的金屬都可以輕易融化——”

“……我知道。”

“……那時候把我帶走的,根本不是什麼馬戲團。他們只是把小孩子訓練成乞丐和小偷,然後沒收他們得來的錢——我的手很笨,做不了小偷,怎麼練都不行。但是我會唱歌。”

Tom皺起了眉頭。

“——Tom,你知道嗎?我的嗓子真的很值錢。但如果眼睛同時看不見的話,那就更值錢了。這是個賺錢的好主意,不是嗎?”Isaiah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