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型擺飾,因為它一動也不動地立在上頭。
放緩腳步,他好奇地看過掛滿牆上的歷任校長畫像,幾乎每一位都拉上了簾子,細微的酣聲規律地迴盪在空氣中。他想像了下沐浴在這群老校長們的視線中辦公的景象,輕撇了下嘴角,肯定不會是太讓人自在的事。
「請坐,西弗勒斯。」鄧不利多摘下帽子,坐到辦公桌旁的沙發椅,把蛋糕擺到繪滿漂亮動物圖騰的圓桌。
校長室的沙發十分柔軟,屁股一沾上椅面即凹陷下去,支撐住脊椎,西弗勒斯原先聳立的肩膀也不自覺地松下,半躺靠在沙發椅上。
「喝口太妃糖奶茶,這總能舒緩一整天的壓力。」鄧不利多揮舞魔杖變出兩隻飄著甜香的大馬克杯後,愜意地喝了一大口,「暖和極了。」
捧起馬克杯暖了暖手,西弗勒斯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濃郁的焦糖香與甜膩盈滿口腔,第二口後,他皺了下眉,默默將杯子放回桌上,喉嚨甜得泛酸。
「接著讓我們來塊蛋糕。」看著西弗勒斯不甚喜歡奶茶的表現,鄧不利多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他靈活地解下繃帶,拆開紙盒,「黑森林蛋糕!」
碩大的圓形蛋糕海棉裹滿厚厚的白色奶油,散發香氣的巧克力碎片細密撒落,鮮豔的紅櫻桃在表層繞了漂亮的圓。鄧不利多用蛋糕刀分了兩塊蛋糕擺到盤子上後,重新合上紙盒。
「這其實是我一位老朋友的生日蛋糕,我打算在太陽昇起的那刻與他一起慶祝,相信他不會介意少了這一角。」鄧不利多俏皮地眨動雙眼,手指與緞帶花纏鬥了半分鐘後,莫可奈何地掏出魔杖對準緞帶,變出了漂亮的卷花。
此時,西弗勒斯才瞧清了鄧不利多的打扮,對方身上套了一襲淡藍色的天鵝絨巫師袍,繁麗的深淺圖騰在布料上流動,一頂同色的三角帽被放但辦公桌,仔細再端詳上幾秒,他發現連那副眼鏡也被擦得發亮,比起平常出現在餐桌上的模樣,半長的鬍子明顯被細心梳理過。
「那一定是很好的朋友。」他如此想著,嘴裡不自知地溜出話來。
「是的,我們認識了……唔,幾十年了,從少年到現在兩個老頭子。」鄧不利多眯起雙眼,頭微微仰起回憶,「直到現在我也依然為能結交上這位摯友而感到喜悅,就算與投和的地方同樣擁有互相背離的思想……這甚至讓我們決裂。」
「現在呢?」西弗勒斯順著話詢問。
「還在鬧脾氣呢!」鄧不利多感慨萬分地笑了下,並看向西弗勒斯,「我那位老朋友的脾氣倒和你一樣固執,西弗勒斯,這有時可真讓人頭疼不是?」
「我想,我並沒有任何固執的地方,斯萊哲林從來懂得變通。」蹙起眉頭,西弗勒斯不茍同地反駁。
「可沒人規定固執和變通不能共存,每個人都有固執的一面,我也是,如果不是真正體悟過這點,我根本沒有發現……固執的人有時會執著在自己的觀點,被自己所侷限。」用叉子比著黑森林蛋糕切面,鄧不利多繼續說,「許多事其實可以很簡單,就像這塊黑森林蛋糕,依靠著新鮮濃郁的奶油,加上其他配料就構成了令人難以忘懷的美味。」
「簡單?」西弗勒斯不解地覆誦。
「是的,簡單。」鄧不利多微微一笑,「如果你正好有煩惱的事,西弗勒斯,不妨試著把它想得簡單一些。」
「我並沒有什麼煩惱的事,鄧不利多校長。」西弗勒斯的語氣冷了下來,背脊已離開沙發再次挺得筆直,他對鄧不利多意有所指的話語感到排斥與不悅。
「放輕鬆,西弗勒斯,這只是位長者的經驗之談,並沒有代指任何事。」鄧不利多安撫道,「作為一位任教數年的教授,我最多隻會察覺到學生們是否有煩惱,並盡力提供協助。」
「是嗎?」西弗勒斯的聲音染上尖銳。
插了一大塊蛋糕送進嘴巴,鄧不利多掛著微笑咀嚼著,目光和藹地注視豎起防備的學生,半晌,西弗勒斯放鬆繃緊的神經,扯了兩下唇角,似乎為自己過度的神經質而感到可笑。
倆人安靜享用起可口的黑森林蛋糕,一時之間辦公室內只有咀嚼食物的細微聲音,等到咬下最後的櫻桃,西弗勒斯緊皺眉頭喝了口太妃糖奶茶,就著捧著馬克杯的姿勢,沉思起來。
他嘗試如鄧不利多說的──讓一切簡單化:他喜歡盧修斯,但卻為此感到恐慌,為什麼?因為對方是名貴族,而自己只是個沒落的丶住在貧窮的蜘蛛尾巷丶什麼也不是的傢伙。所以自己想怎麼做?放棄?不──,答案不是這個。
垂下眼,西弗勒斯有些乾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