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說完,作出沉入水中的沉重啵聲,『一艘無法到達目的地的船,多可憐。』
『最可怕的不是風雨,而是船底的破洞。』阿布拉薩斯提高語調後緩緩下沉語氣。
他們再次保持沉默,也許在書房內正進行一場無聲的較量,盧修斯闔上雙眼等待,半晌,兩把愉快的低笑聲迴盪開來,他鬆了口氣,直起腰轉動了頸項,手掌輕輕按住掛毯,他聽到這兒便已足夠。
端起茶杯與茶壺踏出斗室,燈火隨著他的腳步暗下,暗門重新沒入壁中,書架也恢復了整齊,他悄然無聲地離去,彷佛從未踏入房間。等待在寢室的家養小精靈朵拉,低垂著頭不敢看向房間的方向,只在盧修斯走近時,迅速地接過主人手上的物品後離開。
盧修斯看了下時間,下午六點,已然接近布拉斯坦預定帶西弗勒斯回到馬爾福莊園的時刻,於是他走回書房,從堆疊的文書中抽出一份擺到正中央,拾起羽毛筆審閱馬爾福的產業文件。
六點十分,西弗勒斯在萊特的陪伴下踏進馬爾福莊園,他讓萊特幫忙把物品放到房間,自己則拐彎走向盧修斯的書房。
「那是新的一疊,或是你的工作效率低落?」看著與出門前別無兩樣的檔案堆,他輕輕挑起眉毛。
「顯然父親認為我已足夠承擔這些事務。」盧修斯轉動手腕簽下名字後,站起身迎向西弗勒斯,「看來你今天的收穫豐盛。」他瞥向對方拿在手中的紫色布包。
「你的禮物。」手指撥弄了下袋口折出的小花,西弗勒斯伸出手將禮物遞去,雙眼因為期待而微微眯起。
「喔──謝謝你,西弗。」盧修斯沒漏掉西弗勒斯別具深意的眼神,伸手接過禮物,他仔細翻轉了下布包,指腹下壓是一片柔軟,「這會是什麼?」
捏住花瓣中最凸出的一片拉開,袋內一片淡金色,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拿出後,盧修斯發出一聲嘆息,「頭髮?」
「在對角巷的糖果屋商店買的,長髮公主,我想它很適合你。」西弗勒斯勾起唇角,慢吞吞地說,「你每天至少花兩小時在保養那頭長髮,丟上兩個以上的魔咒在頭上。」
「恐怕不正確,這是淡金色,而我的頭髮是鉑金色。」盧修斯拿起一小綹頭髮晃了晃,「我必須說作為一位紳士有必要維持完好的儀表。」
西弗勒斯回以不置可否地的表情,比起所謂的紳士禮儀,他更相信對方是基於個人愛好而花費時間,使那副皮相變得更賞心悅目。
「你不品嚐它嗎?長髮公主的頭髮。」他的口吻古怪得更像是在說起一位故事中的反派巫婆。
「喔,好吧。」盧修斯瞥了眼西弗勒斯,作出了無奈接受的舉動,動手撕下一小條頭髮放入嘴裡,「十分美味的白巧克力,我以為情人節已經過了,親愛的西弗。」
這話讓西弗勒斯驚訝地微瞠大眼,他無法理解這和巧克力或情人節有何關聯,接著他恍然記起被他們錯過的節日,那時他們可正在為彼此的關係煩心,極力迴避遇見對方。
「你收下了。」他撇過頭,感到愧疚地低語,接著又想盧修斯對此也沒有任何表示,於是重新端正表情迎上對方的目光。
「我想你也該來點。」洞悉西弗勒斯下彎嘴角原因,盧修斯笑著走到對方斯身邊,遞過巧克力,如願看見繃緊的嘴角重新柔軟了弧度。
糖果屋確實有資格在對角巷站穩腳步,甜而不膩的白巧克力迅速消失在他們口中,西弗勒斯覺得那滋味隔外令人留戀,吃到最後一口也不會想喝茶沖淡殘留口腔的味道。
他們雙雙倚靠著書桌站立,手臂輕輕貼近,聊著在對角巷發生的事,西弗勒斯談起布拉斯坦巡視自家產業時,故意板直面孔丶裝腔拿調的模樣,盧修斯笑著附和了幾個對方在女孩方面吃憋的趣事。
相差的年歲讓他們處在各自的階段,擁有不同的生活步調,在盧修斯的引導下,西弗勒斯已然習慣與對方進行一場奢侈消耗時間的下午茶,或是像現在一樣,隨意地閒聊,交換彼此發生的事。
今日的西弗勒斯顯得不甚自在,目光微微閃爍,並隱隱試圖主導話題走向。盧修斯不動聲色地放緩語氣,讓話題自由地展延,繞了幾圈後,才擺出漫不經心的姿態,淡淡問道:「有什麼特別的事嗎?」
「不,對角巷很有趣。」西弗勒斯的肩牓微微聳起,在淡淡說完後,特意補充了句,「莉莉玩得十分開心。」
「那可真不錯。」盧修斯微微一笑,彎起手肘撩開散落的髮絲,上臂輕輕擦過西弗勒斯的肩膀,僵硬的肌肉證實了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