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宗一行人見己方損失一人、又是死於小輩之手,不免顏面無光、敗興下山而去。
待封不平等人下了華山,嶽不群便召集眾弟子前往嵩山派找左盟主評理。偌大的華山之上,只剩了林平之與令狐沖兩人。
林平之知道,嶽不群夫婦此行去嵩山雖然冒險、卻是出於他二人自己的思量,也不十分憂慮;相較華山眾人的嵩山之行,他倒是更擔心令狐沖的傷勢。這人即便是在睡夢之中也不斷咳血,實在令人看著揪心。
憶及前事,林平之不禁皺了皺眉:今天這一系列事態發展實在奇怪得緊。大師兄是師父師孃的愛徒、又擊敗了冒犯華山派的惡人,他們見大師兄出風頭該覺得欣慰才是。然而只有師孃是擔憂之情溢於言表,師父面上卻一直淡淡;大師兄佔了上風他不覺高興、大師兄被人重傷他也毫無焦急之色,這怎麼可能?
先前嶽不群夫婦檢視令狐沖傷勢之時,眾弟子都在門外候著,便都聽到了這二人的談話。嶽夫人說到這內傷憑紫霞神功便可痊癒,嶽不群卻拒絕了妻子的提議:“衝兒誤入魔道之後成不憂與他內力相剋,這一掌下去、他便要比旁人多受數倍苦楚,這我當然省得。只是他這傷要治,需得耗費幾倍的內力;此次嵩山之行說不得便要動武,我斷不可為他輸送內力、耗費精神……他此刻神志不清,即便是將《紫霞秘笈》留給他,他也無法修煉;此番暫且不提,倘若劍宗叛徒再度上山,我氣宗這部秘笈豈不是一轉手便落入他們囊中?衝兒傷勢雖重,卻也不至於葬送性命,還是待你我回來再慢慢為他療傷罷。”
嶽不群這番話的確是有些道理的。但林平之本就心思細膩,今日見了嶽不群不同於以往的行事,便胡思亂想起來,只覺得嶽不群不肯為令狐沖療傷、又不把《紫霞秘笈》留下,若此作為不論怎麼看,都像是不希望令狐沖儘快好起來一般……
林平之正暗自猜測著,忽聞床上那人令狐沖咳嗽了幾聲。看到令狐沖微咬牙關、額頭沁出冷汗的模樣,心裡倏地一緊,忙潤溼了手巾去為對方額上的汗珠。手指無意間碰到對方微涼的肌膚,不由得動作一頓。
在林平之印象中,令狐沖這人是由內而外的“涼”;這一碰,他只覺得指尖下的觸感柔滑,加之微涼的溫度、居然生出幾分奇異的怡人之感,再不想把手移開。心念一轉,手不由自主地撫上對方的側臉、輕輕摩挲;而後指尖輕輕劃過對方緊閉的眼睛、鼻樑、嘴唇……
天!我到底在做甚麼!先前還是滿心柔情的林平之,忽然意識到自己這莫名其妙的動作,瞬間心亂無措、手也立刻收回。
我……竟然會對大師兄他……
林平之平日滿心想的就只有報仇,如今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對個男人動了心思,一時悚然,心道:林平之啊林平之,你家仇未報,怎麼可以分心於情愛之事?更何況,大師兄對你傾心相待、雖非親兄卻勝似親兄長,你卻對他產生了這不堪的心思,若他知道了,此後定是再不會待你好了。
說來奇怪,龍陽斷袖之人世間雖不乏,到底也是異於常態、令多數人難以接受的;林平之素來規矩、這感情又未深至刻骨,本該立時決定將這一點點苗頭掐斷。偏偏他此刻,卻只擔心這感情太深、耽誤了他報仇,以及令狐沖知道後會否疏遠自己。
心神稍定,林平之便開始梳理自己這亂麻一般的心情。令狐沖在旁人面前大都是傲氣冷淡的,即便是關心別人也定要用彆扭的方式表達出來;只有在自己面前,這人會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像對弟弟一般地、毫不掩飾加以疼寵。
林平之自然不會認為令狐沖待自己不同是因為甚麼曖昧情愫作祟;他早已將令狐沖這人看得清楚,知道對方腦中根本沒有情愛這根弦。但,正是因為被令狐沖身上的諸多謎團吸引、又念著令狐沖待自己的好,自己才會將這人看得愈發重要。如今眼見對方重傷臥床的虛弱模樣,心中不由生出些愛憐之意,只願自己能快些強大起來、成為對方可以依靠的物件。
已至中夜,油燈昏黃的光芒閃爍,給屋內平添幾分曖昧之感。興許是被這氛圍以及二人獨處的現狀所蠱惑,林平之居然就這樣下定了決心,只待自己報了家仇、便將一腔心事說與對方聽。
既來之、則安之罷。縱然將來為你所知、你不願意,又能如何?難道我要捕獲你這顆心,竟比虎口拔牙、狼窩取肉更難不成?我已失去了家園與爹孃,再尋不回、只餘報仇之念;如今心繫之人就在我面前、在我能企及的範圍以內,豈能就此錯過?
搞清楚了自己的心情,林平之再看令狐沖時心境便大不相同了。他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