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若將實情道出,哪會有人相信?
深感頭痛,令狐沖不由扶住了額頭,心下苦笑:這下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甯中則此時也覺得很是頭痛。在她看來,龍陽斷袖之事有違倫理常態,本不該存於世間;然而,她的兩個徒弟卻……這二人,一個是自己曾寄予厚望的大弟子,一個是自己愧對的小徒弟,難不成自己要疾言厲色訓斥他二人、讓他們就此斷了這事?
看見兩人的表情,林平之壓抑了想笑的衝動,繼續說道:“大師兄待我,可比他待自己還要好上幾分。昔日在思過崖,大師兄他不嫌棄我愚鈍,在劍術上對我耐心指導。雪天我為他送飯之時,大師兄還曾親自為我暖手,生怕我凍到了。如此種種,不一而足。徒兒本不好斷袖,然而日子一長,我對大師兄卻是愈發割捨不下了……”這話雖是向甯中則說的,但林平之的目光卻一直盯在令狐沖面上。
與林平之四目相對,令狐沖只覺心頭一顫,不由自主地移開了目光。雖然林平之先前的話皆是謊言,然而這番話卻是認真的:這人是在藉著向甯中則訴述之機,向自己表明心意啊……令狐沖原本怨林平之信口開河、曲解二人關係,但聽到對方動情之語,便覺喉間一梗,竟然再說不出半個字來。
令狐沖尚且被了林平之這話感動,遑論甯中則了。
若這二人當真彼此愛戀,自己還真是狠不下心來拆散他們。甯中則長長嘆息一聲,終於開口說道:“已近子時,你們還是早點歇息……”話才出口,甯中則便覺此話暗含曖昧之意,當下也有些尷尬,只道了句:“此事我不會告訴你們師父的,你二人好自為之罷。”之後便匆匆離去。
待甯中則退出房間、闔了房門,令狐沖終於按捺不住,猛地扯住了林平之的前襟:“你到底想做甚麼?莫不是讓師孃誤以為我二人有染你才甘心?”
與令狐沖的氣急敗壞不同,林平之端的是雲淡風輕:“正是如此。可惜來的是師孃,若來的是陸師兄,他是華山派最藏不住事兒的,說不定就將此事說與旁人。到時候,江湖中人皆知你我有染,那可就有趣了。那時你我再無名聲可言,大師兄就只能與我一起,這不是很好?”
令狐沖恨得咬牙,忽得後撤一步,拔劍冷道:“你若再胡言亂語,休怪我不念從前情誼了。”林平之微微挑了眉,冷笑道:“令狐沖,你要殺我?我不過是喜歡你、想留你在身邊罷了,你居然對我拔劍相向?”話說到後面語氣已經極盡尖利,顯然也是動了氣。
其實令狐沖對林平之哪有甚麼刻骨之恨?只不過林平之舉止輕薄在先、向甯中則扯謊在後,現在又說些風涼話,令狐沖一時氣急才會以兵刃相對。如今聽對方質問自己,字字句句皆是暗含受傷之意,令狐沖也有些後悔,當即就要收劍。
不想,林平之也是唰地一聲抽了長劍、指向令狐沖面門,冷笑道:“好罷,我二人今日就對一次劍!”令狐沖與人鬥劍之前,最喜以劍尖指向對手面上——他實在愛極了這挑釁的姿態。如今卻被林平之用劍指向自己,這舉動可稱得上是羞辱了。
當下令狐沖只覺胸中三分氣漲成了七分,再不多言,躍身出劍。他二人從前常有切磋,卻都是點到為止;今日彼此心中存了怒火,出手之時與以往相較皆是狠了幾分。
林平之是一劍快似一劍,令狐沖卻是不曾有半點空處,進退之間仍是十分從容。林平之暗忖:他出劍太快,光明正大地打,我定是不能勝他了,不如用詭計勝之。當即斜向刺出,待令狐沖側身躲過之時,忽得變劈為挑、力求將對方手中之劍擊飛出去。
林平之的想法是好的;然而令狐沖本就擅長使詐,這點伎倆豈會看不透?
林平之運劍才到一半便覺手上一麻,竟是自己的劍被挑飛。眼見劍尖刺將過來,林平之咬了咬牙,竟然向前一步,將自己脖頸向令狐沖的劍鋒送了過去!
令狐沖本來只想小小地教訓一下林平之,根本不曾動殺傷對方的心思。見林平之朝著劍鋒而來,忙將手臂一翻,劍刃幾乎是貼著對方肩頸而過。然而下一瞬間,令狐沖便覺胸口一麻、渾身再使不上力,手中長劍也落在地上。
林平之趕在令狐沖癱倒之前扶住了對方的身子,笑道:“我就知道,大師兄不會真的傷我。”令狐沖氣得幾乎要嘔血,深呼吸了數次,才道:“我對你手軟,可不是讓你趁機點我穴道的。”
林平之不答話,將令狐沖扶上了床榻,而後回身掐了燈芯。令狐沖一驚,只覺接下來將會發生一些自己絕對不會喜歡的事:“你想怎樣?”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