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一杯?”
走到離對方几尺之遙處;田伯光忽然聞到一絲血腥之氣,極淡、卻讓人難以忽視。田伯光不由開口道:“你殺人了。”令狐沖點頭應道:“正是。”
田伯光來時遇上了恆山派一行,此刻心思一轉,問道:“先前我在城東無相庵外見到了儀琳小師父,她說昨夜有一人劍法了得、殺了脅迫她們的歹人。那相救之人莫不是令狐兄?”
令狐沖微微一笑,也替田伯光斟了酒:“田兄誤會了。我可不是去救人,只是去殺冒神教之名妄圖不軌之人罷了。我早已不是五嶽劍派中人,恆山派弟子的死活與我何干?”
田伯光知道這人嘴上冷硬,即使行了俠義之事也定要說成是“自私”、“順便”之舉,便也一笑置之:“雖然令狐兄不為救人,卻也解救了恆山派一行女弟子。可嘆定靜師太為奸人所害,一位德高望重的女尼就此仙逝不說,這一眾女弟子也沒了著落。”又開玩笑道:“令狐兄英雄救美之後一走了之,那些女弟子一腔報恩之心豈不是全然落了空?更何況這一行人還有不少俗家弟子,顏色俏麗、千姿百媚,令狐兄竟然捨得這麼走了?”
這話冒犯了恆山派弟子的名譽,未免有些過分。若是從前,令狐沖礙著“五嶽劍派同氣連枝”的口號,說不定會出言勸阻;但他已被逐出了華山派,再也沒有那許多顧忌,反倒回了一句:“在下只會殺人,不會憐香惜玉。田兄是惜花之人,何不替我接了這擔子相助一二?說不得就有人凡心大動為你還俗,從而成就一場良緣。”
田伯光笑著搖搖頭,在桌旁坐下:“令狐兄嘴皮子忒厲害,田某自知敵不過你。令狐兄怎得一人在外面喝悶酒,你那位師弟怎麼沒陪著你?”令狐沖正欲回答,忽然察覺對方的問話不對勁兒得很,當即反問道:“為甚麼我一定要和林師弟一起?”
田伯光怔了一瞬,隨即問道:“你們竟不是一對兒?”令狐沖面色一冷,將酒杯用力一擱:“你胡說甚麼!”
田伯光點點頭:“原來如此。我還道你二人早已兩情相悅,不想卻是襄王有心、神女無意……”被令狐沖狠狠瞪了一眼,田伯光反倒是笑了:“田某也算得上是久經風月,無論男女之間抑或斷袖龍陽都看得分明。令狐兄你性子太淡,對你的心情田某自是難以篤定。然而你師弟對你有意,我卻是看得極為清楚。從前我以為你們是心意相通,如今看來,令狐兄若沒有我提醒,怕還不知道此事罷!”
令狐沖斟了杯酒飲了,面上居然現出極淡的笑意來:“林師弟他待我如何,我自然知道。”田伯光不禁訝異:“你知道?”令狐沖道:“自然。從前我的確不知,然而現在……除了他本人,我怕是比誰都要知道他的心思。”
他怎麼會不知?正是因為知道,他才會不立刻返回林宅,而是在外面尋了酒樓一人獨酌。
令狐沖從來不是愚鈍之人。從前他只當林平之與自己心思相同、將彼此視為親生兄弟,因而不曾向其他方向作想;如今想來,說不得是自己已經隱隱覺察不對勁,卻下意識地不願去承認罷了。然而前一夜,林平之已將所有話都說了開來,這就容不得令狐沖不正視。
其實,便是再怎麼巧舌如簧,也及不上那一吻有說服力。雖然那一“試”被東方不敗打斷、自己也被突如其來的殺氣所驚而顧不上別的,但二人嘴唇接觸的剎那,他已立時懂了:自己實在是錯的可以,任林平之再怎麼將兄弟之情錯認為旁的曖昧情感,也絕不會用那樣炙熱的眼神看著自己!
至此,林平之那些一反常態的情緒突變與輕薄之舉都有了解釋。想到這兒,令狐沖的思緒卻是不受控制地發散起來了:說起來,林師弟與東方經歷大有不同,性情秉性更是迥異;偏偏這二人不過才見了一面就對彼此極度不喜,每每在我面前還有意無意地出言損上對方兩句。林師弟對自己是有了別樣的心情,莫不是東方也……
想到此處,令狐沖不禁打了個寒噤,連連告誡自己休要胡思亂想。在他看來,被男子中意並不是甚麼糟糕的事情;畢竟感情之事難以常理琢磨,他為人又不古板,沒甚麼接受不能的。然而,這二人想拿自己當女子來使,便是糟糕透頂了。
任心中如何波濤洶湧,令狐沖面上都是平靜無波。是以在田伯光看來,令狐沖就是忽然發起呆了;等了片刻,終於出聲問道:“令狐兄可是接受不了男子相戀,覺得此事有違常理?”令狐沖反問道:“我豈是固守常理之人?男子相戀……倒也無不可。”
田伯光暗自鬆了口氣,只覺自己忽然放下心來,卻不知自己到底放心甚麼。“既然如此,令狐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