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三天,按照計劃,吳宅的這一幫人啟程了。
吳秀齋穿了自家姐姐的一身皮袍,因為有過男扮女裝的經驗,所以這回索性直接扮作密斯吳,又打電話從汽車行裡叫了一輛汽車上門。九嶷東倒西歪的穿好了那一身西裝,又把假髮和禮帽也盡數披掛了上,並且還在嘴唇上沾了一撮假鬍鬚。皓月倒是簡便,直接顯出了真身,成了吳秀齋懷中的一隻小白狗。於是汽車發動開上大街,車內的人便正好成了一男一女的格局,女的花枝招展,男的西裝革履,也的確是密斯吳出行時才有的陣勢。
汽車階級自然是高貴的,城門口計程車兵們雖然也恪守命令,一絲不苟的檢查往來行人的身份,然而此時見汽車鋥亮,車內的人也是先生太太之流,而且絕沒有任何一張臉和通緝令上的面孔類似,故而直接將汽車放了行,九嶷和吳秀齋在車上並肩而坐,本來都預備好了一番言辭預備敷衍士兵,哪知汽車說走就走,他們竟是異常順利的便出了城。
九嶷像是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愁,平安無事的出了城,他也不竊喜,只是感覺有趣。伸手從吳秀齋懷裡拎起小白狗,他像捧一隻小蘋果一般,用雙手捧住了小小的狗頭。然後張大嘴巴低下頭,他一口含住了小白狗的大半張臉:“哈……”
下一秒,他猛然抬頭,哀叫一聲,因為皓月忍無可忍,一口咬中了他的舌頭。
在城外的一處小鎮子裡,汽車停下來,放下了九嶷一行人。
通緝令似乎是沒有出城,起碼鎮子裡面的八方牆壁上,花花綠綠的雖然也貼了幾層政府告示,告示上也畫著幾張大麻子臉,然而麻子臉們乃是附近時常出沒的馬賊,和九嶷等人並無關係。
天寒地凍的,九嶷穿著單薄西裝站在風中,單手抱著小白狗;吳秀齋穿著他姐姐的緞子面細腰皮袍,袍子擋風,倒是比九嶷更暖和。九嶷抱狗,吳秀齋拎著皮箱,皮箱裡除了衣物金錢之外,還有一條縮成一團的四腳蛇——四腳蛇是怕冷的,冷到了一定的程度,他昏昏欲睡,不由自主的就要冬眠。
☆、第五十五章
皓月不便在大街上化為人形,只能是不情不願的趴在九嶷懷中。隔著薄薄的一層西裝,他能感覺到九嶷的心跳——很輕很慢,若有若無,弱得異常。他疑惑的抬眼去看九嶷,然而又沒有看出什麼問題來,因為九嶷的氣色不算十分壞,走路也還算穩當,並沒有要死的徵兆。
九嶷不理會皓月的窺視,自顧自的和吳秀齋並肩同行,找了一家小旅店落了腳。小鎮子上的小旅店,自然不會高明,然而門窗俱全,牆壁也夠厚,洋爐子生起火來,絕對凍不著他們。等到夥計送進了熱水,吳秀齋一關房門,先把自己的闊簷大帽子摘了下來,又撕撕扯扯的脫了他那一身女裝。快手快腳的開啟箱子換了男裝,他有些興奮,也有些惶恐。而九嶷一言不發的坐在床邊,只抬手一把抹掉了自己腦袋上的禮帽與假髮。
皓月跳出了他的臂彎,趁著吳秀齋正背對著自己穿褲子,他通身白光一閃,迅速的恢復了人形。九嶷扭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意義不明的嗤笑了一聲。
光著屁股的皓月聽了他這一聲笑,立刻就要惱羞成怒,可是對待九嶷,他現在又實在是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再怒——他們本是一對仇敵,可不知怎麼搞的,糊里糊塗的又成了同伴。他不記得自己對九嶷有什麼大恩大德,只知道九嶷若不是要救自己,絕不會被呂清奇踢去半條命。
不聲不響的從皮箱裡也找來長褲小褂穿了上,他又走到牆上一面破鏡子前,很仔細的繫好了長袍紐扣。皮箱是他的皮箱,十分之大,百寶箱一般,各種什物應有盡有。又找出一把梳子很細緻的梳了梳小分頭,皓月很有感情的盯著鏡中人,怎麼看怎麼感覺自己儀表堂堂、清新脫俗,無論如何不該是隻妖精。一隻手輕輕的捂住了小腹,丹田之內暖融融的,因為內丹正安安穩穩的藏於體內,讓他四肢百骸全有力量。
輕輕巧巧的轉了個身,他面對九嶷開了口:“我看這裡還算安全,你身體虛弱,就暫且留下來養息一陣吧!”
九嶷眨巴著眼睛看著他,沒說話。
皓月自顧自的又轉向了吳秀齋:“秀齋,你的心意,我也明白。但接下來的路途十分兇險,所以你也還是留在這裡不要妄動。我會留下一筆錢給你們,足夠你們這幾個月的花銷。你若是不願意和九嶷相處,那麼也可以另找地方安身,或者乾脆回城,等我大功告成之後,再去找你。”
吳秀齋聽了這話,發現原來皓月雖然一貫冷若冰霜,心裡卻是還有自己這一號人物,還知道在“大功告成”之後來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