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西索微眯了眯眼,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筆記本豁然張開一道巨大的裂口,如同嘔吐一樣蠕動著邊沿,然後,譁——灰黑色混凝土與石料從那道口子裡溢了出來,填滿了整個房間。而西索,這會兒已經連影子都看不到了。
陷阱塔的材質沉重堅硬,就讓西索在裡面好好冷靜一下吧。蕭程合上筆記本,推了推眼鏡轉身離開。
獵人測試第三場上半場透過的考生有32人,可到了這時大多數人的房間都已經分配好了。蕭程回到前臺要求調換房間,老夫婦將前臺剩餘的唯一一把鑰匙遞給了他。
找到房間,開啟門,裡邊沒有人。蕭程放鬆地出了口氣,反手關上門,一邊揉著額角一邊解開襯衣釦子走向浴室。
熱水澡永遠是最好的放鬆方式。蕭程全身浸在熱水中,頭枕在浴缸邊沿,半眯著眼長長地嘆了口氣。雖然他已經學會了念,獵人考試對他來說也並不輕鬆。一路上被西索那戰鬥狂的煞氣刺激著,神經緊繃,連好好休息一下都做不到。
蕭程捧起水拍在臉上,眼鏡已經摘下放在一旁,溼透了的頭髮朝下滴著水,蕭程抬手將頭髮往後擼以免水流到眼鏡裡,卻忽然聽見浴室的門被開啟的聲音。
“啪。”蕭程撐著身體坐了起來,冷冷看著出現在浴室門口的伊爾迷。
伊爾迷空洞的眼睛沒有焦距,好像沒有看到什麼一樣,可那略微睜大的樣子卻說明了相反的事實。十幾秒鐘後,他朝後退了一步,拉上了門。“……抱歉。”
抱歉?他分明是故意的。蕭程冷著臉,將視線從門口收回。以伊爾迷的敏銳程度,怎麼會不知道浴室裡有人?知道有人還開門,那句抱歉聽起來簡直像是諷刺。
不過,與伊爾迷住還是比和西索一起住要好一些。至少不用擔心半夜會不會被撲克牌割斷喉嚨。蕭程冷笑了一下,起身開啟水龍頭往有些冷卻的水中注入熱水。浴室裡的霧氣立即變得濃厚起來。
半小時後,蕭程穿著浴衣走了出來。浴衣是旅館提供的,只有西索那個暴…露狂才會直接圍著浴巾走出來。
一踏出浴室,蕭程就頓了下腳步。伊爾迷坐在床邊,姿勢非常規矩,兩手放在膝上,背脊挺得筆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前方——是浴室的方向。
眯了眯眼,蕭程大步越過伊爾迷,躺在了自己的那張床上。旅店都是雙人間,沒有直接上雙人床這一點讓蕭程十分欣慰。不過蕭程覺得,即使是這樣,以考生的警惕性,能在陌生人同一個房間還睡得著的應該非常罕見。
蕭程靠在床頭,將筆記本靠在支起的腿上寫寫畫畫。他正在試圖分析半年多以前忽然出現在自己身上的這種能力——並沒有奢望消除,而是試圖控制。至少像這次這樣忽然出現在獵人考試會場這樣的烏龍事件,蕭程希望盡力避免。
因為這種古怪的能力,蕭程這半年多來除了實在不能推掉的事情,比如說接頭交易與這次去姐姐家給笑笑過生日,除了這些事情之外,蕭程都儘量避免外出。連購買生活必需品,也是讓歐陽代勞的。
可他畢竟不能這樣過一輩子。他也不可能次次都像上次在拘留室裡一樣幸運,忽然消失而沒有被發覺。現在只有歐陽知道他的異常情況,但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蕭程的生活將會徹底陷入一團混亂之中。
筆尖在紙面上停頓了一下,接著離開了紙面。蕭程側過頭,看向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望著這邊的伊爾迷。即使伊爾迷的氣息非常隱蔽,可對於蕭程來說,一個大活人坐在離自己不到了三米的地方直直盯著自己,這種壓力他仍然不能忽視。
視線相接,伊爾迷維持著正規得不能再正規的坐姿,忽然開口說,“我查不到你的資料。”頓了頓,他以毫無起伏的語調問道,“你是誰?”
揍敵客家族的情報系統是這個世界上最完備的情報系統之一。如果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在這個科技與念能力都高度發達的世界,找到一個人出生到死亡的記錄並不難。在蕭程失蹤的這兩年裡,伊爾迷借用揍敵客家族的情報系統追查了蕭程整整兩年。
可是,伊爾迷卻找不到有關蕭程的任何記錄,除了五年前與兩年前那兩段並不長的記錄之外,蕭程這個人的資料簡直是一片空白。
這是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特別是在蕭程對這個世界的一切表現得非常熟悉的情況下。伊爾迷直直的看著蕭程,試圖從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找到一些答案。
可是卻讓他失望了。儘管沒有戴眼鏡,蕭程的眼神卻依然沒有洩露一丁點資訊,黑色的眼中平靜得沒有一絲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