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花杜鵑似是不想再隱瞞。
“雖然不想承認,但我是他的一部分。他心底拼命壓抑罪惡黑暗的那一部分。我殺的人,是他想殺未殺的,我做的事,是他想做不能做的。沒辦法,他那麼窩囊迂腐,只有我才能幫他得到他想要的。他若是活著,應該感激我才對!”他頓了頓,笑得天花亂墜,“不對不對——我本就是他,何必再謝。所以,你愛的人,死在我的手裡,便是死在他手裡。你若要報仇,不殺我,便不能,殺了我,便是殺他。四爺,你打算怎麼辦呢?”
他笑得很是慷慨,似是為冷血做足了打算。
只是冷血一句話不說地看著他,眼中帶著悲哀的憤怒。
“你錯了,”他說,“他不窩囊,也不迂腐。迂腐的,是你。”
“我?”
“不錯。你自恃是他魂魄的一部分,你嗜殺,便歸罪到他本性如此,你做惡,便說這是完成夙願,你不過是想出人頭地,征服一切,卻還做出一副遊戲世間,風流縱橫的紈絝樣子,因為他天性風流,如此一來認識他的人便將這一切罪責加到他身上,實際上你只不過害怕被人蔑視嫌棄,你根本才是窩囊,不敢為你自己的所作所為承擔責任付出代價!你一臉罪不在我,卻終究是那最迂腐的一個!”
冷血說完閉眼撥出一口長氣,睜眼時憐憫情緒盡失。
“所以,你不是他。”
花杜鵑發現,這冷四爺也不似傳說中的“冷”,損起人來也是一套一套的啊。
“那又如何,”自己怒極反笑,一時間也沒反駁他的結論,“你要報仇,必要殺我。殺我,便是殺他。我雖不是他,但這身體是他的,我早說過。”
“那你為何還要來找我?”
“沒有為何,單純的無法忍受。”他咬牙,語氣卻淡然。“我不是他,他已不再。這世上只有我花杜鵑,沒有他尉遲訪。但我不明白,為何一個死人,能讓你們如此牽掛?為何一個死人,能對我的一舉一動指手畫腳?!他都死了!卻還自以為是,求我不要殺這殺那!他有什麼資格!”
他不可抑制地咆哮起來,眼中充斥著血絲。
周圍是一片嫩綠抽芽的楊樹,細嫩的樹葉忽然窸窣墜落。
他看見冷血無言以對,心情甚好,也更惡劣。
忽然就有種不妨一試的想法。
他點著腳尖,身體向前伸,眯起狹長的鳳眼,重新打量起冷血。
劍眉薄唇,鼻樑高挺,面色蒼白,下頜略尖,長髮束起,額前幾縷垂下,俊顏遮得影綽。
不得不說,冷凌棄長得很和他胃口。
他想要他。
即便是死,也只能死在自己手中。
花杜鵑不會讓他好死。
他喜歡男人。
——難怪自己以前會喜歡他。
他恍悟,嘴角漾起一絲邪笑。
“冷凌棄,”他輕輕地說,痞痞地說,“你知不知道,那傢伙很喜歡你?”
冷血定在原地,這話就這麼飄進了他耳朵。
——冷凌棄!
那人從沒叫過自己的名字,他只叫“冷四爺”,連“冷血”都很少念起。
可如今,他卻用這種聲音叫他。
這種填滿誘惑,似嘆息般的聲音。
只是這嘆息,與哀怨無關。
冷血強迫自己回神。
他知道那人已回不來,眼前的不過是一副裝有他魂魄碎片的皮囊。
但他聲音依舊不改。
——這也是他的靈魂之一,不是嗎?
冷血只沉醉一瞬便回神,他不能心軟。
他深知那人,如果自己有天變成了這副模樣,他斷斷不會任自己這樣活下去。
——死。
只有死。
只有死在自己手中。
只有自己能殺了他。
只有自己可以殺了他。
只有我。
只我冷血一人。
但是。。。
——他喜歡我?
冷血一霎那的迷茫。
——那風流邪魅卻溫潤親切的人,喜歡我?
他早該想到的!
若不是喜歡,怎會在臨走前特地向自己道別?
若不是喜歡,怎能如此眷戀地親吻自己?
冷血有些後悔。
若他早些發現,是不是習玫紅就不會死?
若他早些明 白,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