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看了許久,輕撫著他因醉酒而有些紅的臉頰。
他已經二十四歲了,郭嘉也不再年輕了。
這些天曹操打消了立世子的念頭,打算重新審視他與曹丕。這並不是屬於他的勝利,只能說是他與曹丕終於站在了同一起跑線上,甚至身後的一眾兄弟們也都意外獲得了父親的關注……他仍是沒有什麼勝算。
因為他比曹丕,到底還是缺了一樣東西。
長幼啊……
這是無論他做什麼努力都無法忽略的事實,隨著時間看似慢實則飛快而堅定的推移,隨著曹操漸漸逝去的體力精力,也愈發叫他心急懼怕。
他的手已撫至身下之人的唇上了。
他又還有多少的年月可以虛度呢?
這般想著,他心中就有了難以言說的悵然。
曾經以為只要默默地看著便可以滿足,到後來忍不住追求,到如今又不得不遺憾無法改變年齡。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他回過神,俯身印下一個淺淡的吻。
已經很好了,已經得到這個人了,不能再怨憤了。
他這樣想著,斂去眼中的痛苦,為他掖了被子,確定他不會被凍著,轉身便要回去。
但他又停止了腳步。
因為他以為醉得不醒人事的人,正緊抓著他的手。等他回頭時,露出一個尤帶著酒氣的,慵懶的,溫柔的笑容:“夜深了,你當真……不留下來麼?”
曹植睜大眼,心跳遏制不住的砰然加速。
房中燈光忽明忽暗,曹植便在這昏惑的燈光裡,怔怔地看著郭嘉。
郭嘉還在微笑。
他的臉上常年帶笑。無論是面對世人的溫和而疏離的笑容,抑或談笑間對一切瞭如指掌的自信笑容,都是那般的耀眼奪目。而此時他慵懶的,甚至帶有魅惑意味的笑容,更叫曹植像個傻子一樣,呆呆地站在原地,死死地、彷彿餓狼遇見小白兔時眼冒綠光一般地盯著他。
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許久,郭嘉笑容終於頓了頓。
他笑了這麼久,原先被酒水侵蝕而顯得渾沌的腦子已逐漸清醒了。也許先前只是本能地渴望與曹植接近一些,再接近一些。但如今身體的躁動與渴望,更是明明白白地在告訴他——想要徹底與眼前這個傻呆呆的青年,融為一體。
想要與他徹底融為一體,想要讓他為他瘋狂,想要他年輕健美的身體上留下無法磨滅的證據……征服也好被征服也罷,直到再也分不出彼此!
郭嘉撥出一口氣,按捺住幾乎無法控制跳動頻率的心,微斂去了些許笑意。
因為這反應,似乎有點不對頭呢。
……難道是他微笑的方式不對?
郭嘉挑了挑眉。他瞧著眼前杵著無法移動一步的青年,果斷否定了這個答案。
抑或者是……不知道應當怎麼做?
嘖,不至於吧?
不得不說,郭嘉又一次真相了。
他卻並不知曉,眼前這位二十多歲的青年,地位無比尊貴的曹操第四子,除了昔日成親醉酒後莫名其妙的那一次,這麼多年居然是靠右手度日的!
這是何等的悚人聽聞!曹植的眼淚掉下來!
當然,現在並不是掉眼淚的時候。不知是否感受到了郭嘉的不滿,曹植終於回過神。
他的腦中還是一片空白,只是如同被蠱惑一般,不能自制地俯身低下頭,試探性的,輕輕吻上近在咫尺的唇。
一如對待珍寶一般的小心翼翼。
郭嘉眼中笑意這才更深了一些。
他伸手,扣住曹植的後頸輕輕撫摩,帶著鼓勵意味回吻過去。
然後他滿意地看到,上方之人的眼睛瞬間就變紅了。
曹植醒來時,窗外的天已微亮了。這是新年的第二日,府中僕人們大多還未起身,更無需提醉酒的主人們了。
屋子裡還瀰漫著尚未散盡的、j□j的氣息,昨夜繾綣旖旎的畫面在腦中一一閃現,曹植嚥了口口水,渾身氣血又開始躁動起來。
他轉頭凝視身旁貼著他安靜熟睡的人,微微彎了彎唇。
雖然一切都未定,雖然未來依舊茫然,雖然昨夜他的表現看起來似乎很挫的樣子……但到底還是將這個人的所有,都攬入懷裡了。
啊,這可真是個美好的新年。
畢竟是新手,缺乏練習以致技術生疏不給力。接下來的節奏,便是郭嘉在床上躺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