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她的梳妝檯,都未被撤走。
唯有在此地住了短短一年的女子,已入土為安。
曹植輕撫了她的牌位許久,然後對洛安說:“你去重新取一塊來。至少‘吾妻’兩字,我應當親自寫。”
崔氏的墓地,在鄴城城外山邊的一片綠草地中。依山傍水,是個風水寶地。曹植為她少了紙錢,靜靜瞧了這塊墓碑許久,緩緩道:“洛安,你知道夫人……生前喜歡什麼?”
洛安輕聲道:“夫人平時喜歡看寫詩經,做女紅,聽甄夫人撫琴。”
曹植道:“你便去將我的琴拿來。”
他年幼時跟隨楊修學過撫琴,甚至一大半都是曹丕教導的。但他不喜,便極少撫。
洛安已去了,曹植便對著石墓淡道:“一個丈夫,連妻子喜歡做什麼都不知道。這個丈夫,是不是太過無情無義了?”
無人回答。
唯有火燭燃燒的嗶啵聲,以及風起之聲,好似何人嗚咽啜泣,於耳畔縈繞。
許久,洛安取來了那一張琴。他調了音準,想要詢問她最喜歡聽得曲子,最終還是作罷,撫了一曲《鳳求凰》。至於曲中,不知是否是許久不用這張琴的緣故,琴絃驟斷,琴音留殘。
曹植怔怔看了許久,緩緩笑了起來。“你先前說,只要我永遠記得你便好。你如此對我,叫我這一輩子,怎麼去忘記。”
哪怕心中早有喜歡之人,哪怕嘗試過也無法喜歡你……但這一輩子,我終於再無法忘記你。
他頓了頓,又緩緩說:“你也許不知道,我這一輩子,做錯了好多事啊……”
錯在明明隱藏,不該喜歡上一個不該喜歡的人;錯在喜歡,也不該痴心妄想。錯在不夠強大,卻要任意妄為……
人常言,人生如棋。皆是一步錯,步步皆錯。
但人生卻不是下棋。
因為棋子是沒有思想的,人卻有。
一旦踏錯了一步,將來自作萬般苦難,最終自受。
七月,曹操歸鄴。
楊修、王奇、荀惲等友人,皆來探完安慰他。郭奕來時,他詢問說:“師弟,你孃親走時,你是怎樣的心情?”
郭奕沉默良久,才緩道:“我娘去世的時候,我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她終於解脫了。”
曹植喃喃了一遍:“……解脫?”
郭奕淡道:“她去世前一個月,已經連飯都吃不下去了。每天喝一點湯水,全靠族中給的藥材支援,經常幾日不醒……我見到她一日比一日消瘦,瘦到後來,就好像一副骷髏。我原本害怕她死去,後來卻害怕她活著。”
郭奕頓了頓,緩緩閉眼,“但她還活著,艱難的活著。她在等父親回來,哪怕看看他也好。彷彿就看一眼,她便能安息。”
曹植閉了閉眼。
那麼,崔氏的彌留之際,是在不是也曾是郭嘉母親這樣,期待著見一見他?
“可惜……她最終還是沒有見到。”
建安十七年八月,劉璋部下、鍾繇兵馬,與劉備、孫權兵馬戰於巴東。從前巴東已為劉備攻下,因而倚靠巴東城而拒劉璋。劉璋久攻不下,劉備亦無任何辦法西近一步。
十月,曹操領兵二十萬東南征孫權。同時,下令荀彧至譙縣勞軍。
荀彧至譙縣,曹操封其為侍中、光祿大夫,參丞相軍事。不久,荀彧於壽春病故。
作者有話要說:多謝有漁有水、susan891001扔的地雷=3=~~~我又換了BGM,東邪西毒裡面的,大話西遊裡也用過。
☆、75晉江晉江
曹植之子滿月時;得到了他的名字——曹豫。
他出生後,許是因難產整個小身子都皺、紅得誇張,無論何人瞧見他都要皺眉,繼而思索曹植與崔氏長相;得出孩子真難看的結論。過了十多日,卻漸漸褪去所有皺褶斑點,白白淨淨十分可愛,倒是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尤其是郭奕。
他年已十七,再過兩三年也能娶妻生子,對此自然抱有一絲好奇。他時常藉著探望曹植的理由看望曹豫,偶爾在人後拿手指戳著曹豫香香軟軟的臉頰;實在忍不住的時候也會拿手指卻捏一捏,樂此不疲。
有時候曹豫不舒服了;從睡夢中醒來嚎啕大哭。郭奕便一改眼中探究神色,一本正經地抱著他哄著,令奶孃狐疑不已。
曹植知曉後,撫額哭笑不得。
楊修前來探望時,似不經意詢問道:“這名字是你取的?”
曹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