鬢,一雙虎目神采飛揚,分外的朝氣蓬勃。
想來這兩個就是上午母親所說的“二哥三哥”了。那麼誰來告訴他——哪個是二哥,哪個又是三哥?
見他醒來,少年們眼中有著些許欣喜。
他看著,心中也生出些許欣喜。
——現在他還有幾個問題沒有弄清楚,潛意識也不想讓人看出他已失憶。這兩個人,來的恰是時機。
他這麼想著,眼中濡慕之情愈深。他微揚起發白的小臉,對兩人甜甜笑了笑:“二哥,三哥。”他雖不知誰是誰,但既然兩人皆站在他面前,就隨便叫吧。
“四弟覺得如何呢?”左邊的少年坐到床邊,微笑著淡淡凝視他,眼中關切之情不言而喻。
小孩乖乖點頭:“還好。”
坐在床邊的少年將他扶起來,併為他墊了一方軟枕,而後才嘆了一口氣,似感慨似欣慰:“那便好,孃親這些時日也累著了。”
小孩歉意笑了笑:“都是我不好……”
少年摸了摸他的頭髮,動作與他的母親如出一轍:“四弟毋須自責,反正那些想害你的人母親都已經處理了,你且安心養傷。”
他說完這一句,便不再說話了,只是微笑著凝視床榻上的孩子,目光溫厚。
小孩心中思索,片刻就有判斷。
這應是一個被寄與厚望的少年,否則不會如此自信地安慰他。同時他也極剋制一言一行,既有文人的孤傲,又表現的十分得體,可見教導之人也花了極多心思。
一旁被忽略的少年此刻也拍了拍小孩的肩膀,人小鬼大地嘆了口氣:“四弟你果然還是太弱了,三哥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能單騎射雄鹿了!四弟你不過是從馬上摔了下來而已,居然也受了這麼重的傷。”他說著,搖了搖頭,認真道:“這樣吧,我去和父親說一聲,從此四弟就隨三哥我一同學習騎射,三哥來教你!”
圍觀的淡定二哥:“……”
病床上的小孩:“……謝謝,不用了。”三哥你真心確定你弟弟不會被你搞殘搞死麼?
三人說了會話,小孩便不著痕跡將話語轉到他的父親身上。
他一手託著下顎,眨巴眨巴他那雙大眼,一臉天真無邪:“也不知父親何時凱旋歸來呢。”一般孩子若受了傷,最先想的應是父母至親。因此他的試探,也並未讓哥哥們覺得奇怪。
——孟德,這是他唯一知道的一個名字,甚至有些微的印象。但這個名字帶給他的感覺不是親切反是怪異,這又是為何呢?
二哥聞言,卻是皺了皺眉道:“須得看郭軍師所言是否屬實。”
小孩又眨了眨眼:“郭軍師?”
“不錯,正是那軍師祭酒郭嘉。”他的二哥眼中略有擔憂。“父親原對此次東征全無信心,卻因郭軍師進言而出兵。也不知……勝算幾何。”
“二哥你就別杞人憂天了,我看軍師所言極是。”
二哥失笑:“自郭先生投奔而來,你這個小將軍,對他幾乎是言聽計從,你又豈知二哥心中擔憂呢。”
“怕什麼!我看不出一月,我軍定能凱旋而歸!”
然後小孩便見得他的二哥微微笑了笑,又不再言語。
“唉……我本來能跟隨父親出征的。然而荀大人硬說我還小,父親便不讓我跟了!”他好戰的三哥趴在床邊,雙手託著下巴,垂頭喪氣嘟囔:“我才不小了,哪怕是兩個荀大人也絕對打不過一個我的!”
小孩似乎看見二哥的嘴角抽了抽:“……三弟,荀大人是文官。”
“……”所以你果然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麼?
少年聞言不再辯駁,卻仍止不住憤恨地哼了一聲。
臨走之前,二哥又想起了一些事,皺眉提醒了他:“對了,母親已告知楊先生,你傷好之後再去上課。只不過這位楊先生……算了,過些日子再說吧。”
送走了兩位哥哥,小孩又掌握了些許資訊。比如他父親帳下首席謀臣郭先生,比如分量足夠的荀大人,比如他的二哥看起來頗有氣度,比如他的三哥對戰場很有興趣,又比如他還有一個老師。
他已開始識字了麼?
他頓了頓,喚來僕人,隨意拿了卷,面不改色地凝視半晌。
接著他頗為無奈地發現,他看不懂。
這錦帛之上,他依稀可辨認一些字,但又不是很確定是否是這個字。而後這些字連起來,他又看不懂了。但他以前應是懂的,因為有些地方還有極為稚嫩的字型,似乎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