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正是下班的時候,車子堵在半路,走走停停。等上了高速,張起靈看了一眼時間,直踩油門,開始一路加速,饒是這樣,到達目的地的時候也已經快七點半了,夜色降臨,吳邪歪頭昏昏欲睡,肚子也餓得厲害。
張起靈拉起手剎,叫他一聲。吳邪抖了抖肩膀,睡眼惺忪,抹了抹嘴,清醒過來。
開發區的晚上並不太熱鬧,張起靈帶他走進一家飯館,服務員領著他們到了包廂門口,正要伸手,門猛地從裡面被拉開,走出來一個人:
“哎呀,貴客到了。”
面前的人身量挺拔,一身背心牛仔褲,脖子歪著,咧開嘴在笑,神態十分輕鬆隨意,除了身材,一身上下最惹眼的地方,恐怕就是他戴著的墨鏡了。
總不至於是大燈太刺眼了,還要戴墨鏡,吳邪瞭了瞭天花板。
對方站在門口不動,仔細打量吳邪一會,一臉收不住的笑意,問張起靈:“這位就是吳邪先生?”
張起靈點了頭,吳邪站在他身後半步,被他虛攬了攬,拉到前面,張起靈給他們互相介紹。
吳邪伸出手,對方握住搖了幾搖,笑著招呼:“啞巴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叫我黑瞎子就行,請進請進。”
說話間他們進了包廂,黑瞎子跟張起靈顯然交情匪淺,起碼稱呼就不一樣,言談間也頗熟稔,落座後劈頭幾句問話,從日常吃飯到課題進展,一一都照顧到。張起靈表情淡淡,也都簡短作答,黑瞎子隨意點點頭,轉頭看吳邪,和顏悅色道:“你們跑了這麼遠,肯定餓了吧,咱們現在就點菜。”說著招呼服務員。
吳邪十分尷尬,他今天揣足了卡和現金,就是請客來的,現在話沒說上幾句,黑瞎子的墨鏡上似乎明晃晃印著“做東”二字,手一揮開始說菜名,還邊問他們的口味喜好,招呼客人很是熱切,吳邪拿不準要扮演的角色,有些無所適從,轉頭去看張起靈。
張起靈只提了一句:“不要酒。”
他要開車,當然一滴酒都不能沾,黑瞎子點點頭,又看了看吳邪,指尖扣扣桌面,愉快地做出決定:“成,那我跟小吳喝。”
吳邪時刻謹記自己是來答謝人的,酒杯放在桌上,來者不拒,滴酒都灌下了肚,也意識到該主動了,拿過酒瓶,也給黑瞎子倒酒,倒完醞釀一句敬辭,先自己爽快悶了,讓他隨意。
黑瞎子忍不住拍桌笑,倒頭喝完還舔,十足饞酒鬼作風,墨鏡底下透出光來,越喝越亮。
酒酣耳熱之際,黑瞎子伸長了手,先是笑眯眯地拍拍吳邪的肩膀,喉嚨裡咕噥一句什麼,隨即突然襲擊,大聲喝道:
“小吳!你跟我們啞巴到底什麼關係!”
吳邪嚇得一個激靈,差點直接把酒杯扔了。
他下意識轉頭去看張起靈,正好撞進對方的眼神裡。張起靈一言不發,奪過他手裡的酒杯,把茶杯塞進他仍然掐著的虎口,淡然道:“別理他。”
黑瞎子咂咂嘴,先是豪爽地幹了自己杯子裡的那點酒,回味幾下,湊過來悄悄說:
“這傢伙身上半點活人氣兒都沒有,我可沒見過他為了誰找我辦過事,連為他自己都沒有。”
張起靈皺眉嘖了一聲。
吳邪呆了呆,舌尖在嘴裡繞了一圈,打了個酒嗝,舔著酒味思索片刻,腦子發昏,一瞬間眼前出現重影,他晃了晃腦袋,定下神來,正兒八經盯住黑瞎子,緩緩開口:
“張老師,宅心仁厚。”
黑瞎子笑得要滾到桌子底下去了。
這之後,吳邪尿遁出了包廂,沒急著放水,先到櫃檯悄悄把賬結了,刷完卡把賬單拿到眼前,簽了字,對近仔細瞅了瞅,確認過後,才心滿意足地放下來。
他醉得厲害,先在外邊走了一會,覺得好過一點,才去找了廁所,上完洗洗手,把水拍到臉上,慢慢走回去。
站在包廂門口,吳邪隱約能聽見裡面傳出來交談的聲音,黑瞎子說話音量不小:
“……嗯總之事兒我已經給你辦妥了,不過我這也有個同事的侄子,需要照顧,要不明天你帶他去遊樂園玩玩兒,當回禮?”
吳邪微微傾過上半身,沒有聽到張起靈的回應。
“剛剛我回包廂的時候,在門口聽黑瞎子說,要你給他帶侄子。”吳邪要爬副駕駛,被張起靈拉住手推進後座,滑趴到座位上躺著。車子發動後一片漆黑,也沒有廣播,黑暗中只能聽見醉漢身上重重的呼吸聲,吳邪口乾舌燥,忍不住開口打破這片靜默。
“他開玩笑的。”張起靈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