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至聽聞質辛出事,當下便丟開王跡下落,連忙隨宮無後往東宮而去,卻見西宮弔影正戍衛寢宮門口,見了樓至慌忙跪倒行禮,樓至哪有心思應酬他,說了個“免”字,便兀自推門而入,卻見質辛滿面淚痕,驚魂未定,見了樓至便撲稜著小手撲入他懷中啼哭起來,樓至憐愛地摩挲著他道:“質辛別怕,媽媽在這裡,方才到底怎麼了?如今身子覺得怎麼樣,可有不適?”
質辛撲入樓至懷中,嗅著曇花香氣,便覺心神穩定受用了許多,緩了一緩帶著哭腔說道:“方才孩兒下了學房,便吵著讓無後哥哥帶我去找媽媽用午膳,無後哥哥說今天爹爹有了旨意,不教我進去,孩兒心下不自在,忽覺一陣迷茫,不知怎的又招惹了這許多的勞什子來,孩兒怕爹爹知道了又要責罰,因此驚懼哭泣起來,無後哥哥怕我出事,就去請了媽媽前來探望孩兒了。”
樓至聞言蹙眉尋思道,這紅潮每每發作必有緣故,絕不會因為質辛心下不自在便散佈此物,到底是何機緣觸發此事。恍然想到質辛生父如今就在宮中,莫非竟是他身負厲元喧囂了質辛體內的魔氣,方才釀成紅潮之禍?樓至想到此處,便柔聲哄著質辛道:“爹爹若知道了質辛有這個症候,憐惜你還來不及呢,怎會責罰於你?爹爹若不疼你,怎會冊封你太子之位,將來繼承大寶,好孩子,往後可不許多心了。”
質辛聽聞媽媽愛語撫慰,方才破涕為笑,樓至見狀略為放心,眼見過了晌午,便抱起他安頓在內間床上,仔細掖好被角,輕輕拍著他歇中覺,質辛久居東宮,卻難得見上樓至一面,如今見媽媽坐在床邊陪伴自己,加之哭泣了半日十分勞累,不出片刻便沉沉睡去。
樓至見質辛睡熟了,方才在他頰上一吻,起手運起自己周身宏大佛氣,在質辛床邊佈滿卐字法印,方才放心退出了內室。
出離外間見宮無後依舊持劍戒備,便上前點頭道:“不妨事,那賊人不會前來傷害質辛的,你且讓他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只是日後若再有紅潮之事一定要來稟報我,千萬耽擱不得。”宮無後聞言雖然不解樓至話中之意,也只得點頭稱是。樓至尋思了片刻復又吩咐道:“我兒子這個症候,不必說與你師兄知道,往後你師父若問起來,凡事有我。”說罷深看了宮無後兩眼。
宮無後聞言一怔,又見樓至對自己點了點頭,心下會意言道:“娘娘放心。”樓至點頭一笑,又囑咐了幾句,便推說蘊果諦魂下朝在即,自己須要迴轉中宮打點伴駕事宜,抽身出離了東宮。
樓至步出東宮之外,果見小片紅潮依然逡巡不去,便知質辛憑空召喚的飛蟲與王跡之間定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樓至一面追隨紅潮,一面不斷暗提佛門清聖功體,散佈開來的紅潮受到樓至功體影響,紛紛灰飛煙滅,剩下小股依舊朝前飛舞,不出片刻便來在一處偏僻所在。
樓至定睛觀瞧之際,卻見前方一片荒蕪宮闕,蛛網密佈的匾額橫亙宮門,上書“冷宮”二字,那片紅潮卻並未在此停頓,竟飛越宮牆進入內中,樓至思慮片刻,身子輕輕一躍,翻牆而入,卻見內中十分破敗,斷井頹垣了無生機,想是本朝不立後宮,此處早已荒廢,並無半個人影。
樓至追隨紅潮來在一處寢殿,卻見紅潮悉數停留在窗欞之上不再動彈,便知內中必有緣故,長袖一舞將殘餘飛蟲淨化了,低頭尋思片刻,還是推門而入。
樓至進入房內,本能只覺此間必有生人,只是此人身法迅捷,一時之間難以掌握。樓至不敢輕敵,伸手撕去自己長裙下襬,露出腳踝方便行動,一面巡視,一面暗暗運起周身佛氣,探尋魑魅魍魎蛛絲馬跡,卻覺房內並無一絲魔氣,卻有十分正氣沛然之意,樓至心下疑惑,莫非自己棋差一招,竟不是王跡避難此處,卻是別個不成?
樓至思慮之間身後卻露空門,忽覺背後有人臨身,倏忽迴轉身形,果見王跡面目,只是眼神不復片刻之前柔情蜜意,卻是十分陌生,見了自己面目略一遲疑,起手便攻,樓至蓮步輕移反身躲過殺招,卻覺此人功體與王跡十分迥異,竟隱隱蘊含雷霆之威,心下一凜暗道,莫不是意琦行的魂魄竟在此時甦醒,想到此處不由心中焦灼之意大盛,說聲“得罪”便提起三成元功與他纏鬥在一起。
兩人身形交錯插招換式之際,樓至方覺此人武功路數十分豪橫,與自己佛門精微妙法頗有差距,若不出殺招自然難以將他擒獲,若是運出禪天九定之招,又怕失手傷了王跡,只是若此番只守不攻的打法,不出片刻自然引來旁人,若是給蘊果諦魂瞧見了,妒意橫生之下難保是否留得王跡性命周全,到時自己怎對得起他。樓至思前想後,只得低聲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