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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客棧打尖已畢,正要回房,卻見樓至從袖內掏出一個本子,在上面寫寫畫畫,覺得好奇,便上前觀看,只見樓至在本子上畫了一顆豆黃,前面已經有了十幾顆。渡如何不解笑道:“想是師弟饞嘴了,想這豌豆黃吃?”說得樓至噗嗤一笑道:“我離家之時,想著此去求醫不過百日,所以制了百餘顆豆黃給他們父子二人,如今算算日子,想是已經用了十幾顆了?”

渡如何是出家人,每見他們舉案齊眉,必然嘲笑一番,便笑道:“看你這一日三秋的架勢,等到我們回去,豈不是滄海桑田了?”樓至方後悔自己矢言,將閨閣之事說與師姐知道,便推推搡搡將渡如何請出門外,自己合衣而睡。

往日在家安寢時,外間有侍女守夜,內室也有蘊果相陪,即使兩人不行周公之禮,蘊果也必然將樓至抱在懷內安置,是以樓至許久不曾夢魘,如今出門在外,自己與師姐男女有別,夜間並無他人陪伴,是以常常展轉反側,直到三五更方能朦朧睡去。

樓至恍惚間只覺灼熱之氣盈身,低頭一看,自己竟在一片火海之中,腹內孩兒痛哭不止,樓至想伸手安撫肚子,卻發現自己四肢都被法器釘住,無法脫身,火舌已經竄上自己的身子,嬰兒痛哭之聲愈加淒厲。

“不!”樓至擔心腹中孩兒,情急之下竟化出修羅法相,掙脫了禁錮,雙手護住腹部,突出重圍,卻見刑臺之下,眾多武林人士驚愕地看著自己。眾人見樓至殺體已出,紛紛後退,刀劍齊出,一時僵持起來。這時為首一人挺身而出喊道:“賤人還不伏法!”樓至看時,卻見是昔日同門矩業烽曇,不由大驚道:“師兄,你怎麼……?”

“誰是你師兄?你這賤人,本已受封天佛稱號,又是武林盟主,如今竟然不知廉恥,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勾當,早就被逐出師門了。今日我要替師父清理門戶,將你這賤人執以五赦淨軀天罰。”

樓至見昔日對自己疼愛有加的師兄竟然對自己口出惡言,再觀低下眾多武林人士無不同仇敵愾,誓要將自己置於死地,目光掃過人群,卻不見蘊果諦魂的蹤影。樓至心繫腹內的孩兒,情急之下,運出禪天九定之招。眾人見樓至極招上手,一時不敢躁進,雙方僵持起來。

正在僵持之際,卻見戰團之外,兩人浴血而來,一人正是蘊果諦魂,另外一人樓至卻不認得,但觀此人好生眼熟,倒像是在哪裡見過一般。兩人根基絕世,不刻便殺入戰團中心,將樓至護住。那人對蘊果說道:“勞你為樓至護法,我有幾句話要對他說。”蘊果遲疑了一下,那人爽朗笑道:“以後這半生都要將他託付於你,怎麼幾句話也容不得我?”蘊果不言,守在戰團之外,一時間武林眾人難以靠近樓至分毫。

那人深深看了樓至半晌方說道:“天之佛,你因門戶之見不容我存世,卻陰差陽錯之際與我結下惡緣,我本負氣不肯為你解圍,只是你這般迴護我的孩兒,我怎能有負於你,今生今世是我天之厲害了你,欠你的只有來生償還了。”說罷伸手在樓至胸前猛擊一掌,樓至大驚,掌氣卻不傷及身體,震開樓至罪身法相,現出體內地獄之景。天之厲似乎也被眼前奇景震撼了,半晌方道:“樓至,你的身體果然既是天堂,又是地獄……”說罷回身對以矩業烽曇為首的武林人士朗聲說道:“你們聽著,我天之厲今日自裁於此,永墜地獄,事到如此便是了結,今後你們不可再為難他們兩人,諸位是聰明人,想必也明白如果樓至軀體有損,我便能自地獄封印脫出的道理。”說罷回頭又看了樓至一眼,樓至雖然不與他熟識,但此刻竟覺萬箭穿心一般,淚水奪眶而出,那人溫柔一笑,伸手將他臉上淚痕拭去,舉手擊向自己天靈。

“不!”樓至此刻只覺沒由來地一陣撕心裂肺之痛,腹內孩兒也發出一聲淒厲的痛哭,便失去了聲息。只見天之厲軀體倒落塵埃,化作碎片,緩緩進入樓至胸口的裂縫,待吸納完畢,裂縫自動癒合,樓至只覺頭痛欲裂,裂縫合並之際便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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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夢魘,讓樓至身形又憔悴了不少,渡如何看在眼裡,心下甚是著急,用言語試探他,又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因樓至覺得這個夢境十分蹊蹺,跟蘊果與渡如何向自己描述的過去大有出入,是以並未向渡如何多言,只是暗暗留心她的言行,渡如何懸心樓至的病體,見他不似往日活潑,只道是他身子不快,又思念丈夫和孩子,所以愁上眉山,一路上也不再為了景緻耽擱,兩人連日來交談甚少,是以腳程加快,不日便到了芙蓉山下。

依著渡如何的意思,兩人徑自前往尋醫便可,樓至卻要在鎮上的鋪子耽擱一陣,渡如何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