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胤祥府外之時,賈璉和隆兒等了片刻,便聽府中管家來請賈璉前去書房,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尋常見客,自然是在正廳相聚,引至書房,便已經不知不覺得多了幾分親密意味。
便不是知己,也算得上是個朋友了。
賈璉一時間有些受寵若驚,將手中的花盆抱的更仔細了些,忽然間就想起了那句“投桃報李”來。
只不過胤祥投給他的可是個大大的桃子,他這一盆花雖算不上什麼酸李子,卻也難以相較就是了。
進了書房,便見胤祥立於案旁,執著一管毛筆,不知正臨摹著什麼東西,抬頭見賈璉來了,便笑了笑道:“賈兄今日好興致,怎麼想到來我這兒?”
賈璉笑了兩聲,恭敬道:“昨日宮中賜下聖恩來,擢升了下官的官職,下官心中明白十三爺素日的照拂之恩,並無什麼旁的物件,只有這一盆一品紅,送作十三爺賞玩罷了。”
胤祥見了那花,只覺得紅簇簇的一團如火,熱鬧的很,便笑著撂下了手中的筆,上前細看了幾眼,道:“當真是罕見,這樣大片的紅花,竟從未見過。”
賈璉忙道:“那紅色的實則為花葉,中間那一簇小小的黃蕊方為花瓣呢。”
這花在現代見得太多了,一到了聖誕節的時候,鋪天蓋地四處都是,只是在這會兒卻成了見所未見的稀罕東西,連葉子花瓣也難以分清。
胤祥聞言會意一笑,見賈璉將那花盆放到了窗臺上頭,若有所思的問道:“這花想必也是從那個‘霍格沃茨’得來的?”
賈璉乍一聽見“霍格沃茨”四個字從胤祥的口中說出來,且他神情還十分的認真,一時間竟有些忍不住的笑意就要往外湧,連忙咳嗽了兩聲,掩飾道:“正是如此,下官瞧這花兒的顏色新鮮的很,又生的別緻,故而便拿來送與十三爺。”
“賈兄有心了。”胤祥微微一哂,又道,“賈兄萬不必如此客氣拘禮,那下官二字更是大可不必,聽了倒讓人覺得生分。”
賈璉正想說些恭敬的話語搪塞過去,豈料胤祥的一雙眸子卻牢牢鎖著他,明亮生暉,賈璉不自覺的就改了口吻,拱手道:“既是如此,那下官……那我在私下,就放肆了。”
總歸是他承了胤祥的人情,倘若胤祥喜歡這樣稱呼,那改改口又有何不可。
更何況,他一口一個下官的,自己說著還彆扭呢,生怕哪一日舌頭不清楚,說出紕漏來。
胤祥聞言眉頭舒展了幾分,頷首道:“往後賈兄就要去內務府奉宸苑當差,倘若在御苑之中也擺上數盆這樣熱鬧的花卉,想必皇阿瑪見了,也一定喜歡。”
賈璉心領神會,忙道:“下官……在下多謝十三爺提點。”
胤祥笑道:“你這拘謹的性子怎麼還是改不過來,分明從前不是這般……”
忽然察覺失言似的,胤祥話語說到一半,卻驟然而止,面上的笑意也淡了幾分。
賈璉從這幾次胤祥的態度,已經猜出了幾分,恐怕這胤祥同賈璉,先前真是有些瓜葛的。
這些瓜葛糾纏,自個兒是已經統統記不得了,然而現在胤祥站在眼前,賈璉也不能明著去問他,究竟是何事。
否則,萬一一個不留神踩著了胤祥的黴頭,遷怒於自己,那不是自討苦吃?
現在薛蟠可還在大老裡頭蹲著吃牢飯,賈璉自然明白胤祥有多麼招惹不得。
幸而胤祥也並未在這上頭多做停留,轉了話頭問他道:“賈兄今日過來,除了送花,可還有什麼旁的事情麼?”
賈璉怔了一怔,思忖片刻,只道:“並沒有什麼,倘若十三爺如今有事,那在下不妨先行告退。”
胤祥擺了擺手,走至一旁坐下,笑道:“我還以為,你今日前來,一是道謝,二是來替你那兄弟說情的。”
賈璉道:“蟠兄弟是冤屈還是清白,自有朝廷官員還他公道,十三爺又不掌刑部,如今我便是為他討饒又有何用?更何況倘若行端坐正,如何會怕讓旁人去審?若是心懷鬼胎,遲早也會公諸於眾。”
胤祥道:“想不到賈兄竟有如此胸襟氣魄,倒是我小覷賈兄了。”
賈璉忙道:“十三爺言重了,只是我那兄弟自小嬌生慣養,牢中清寂苦寒,不知可否讓家人送些衣物被褥進去,也可讓他好過幾分。”
胤祥但笑不語,眸子向上一瞥,從賈璉的臉上不緊不慢的劃了過去,悠悠道:“賈兄不必同我繞這些虛文了,那薛蟠是我整治的。他素行不端,卻是家中獨子,倘若這皇商依舊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