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孩子哪去了,這不是她的孩子。吳媽也是個母親,看她傷心欲絕的樣子就偷偷告訴她孩子還活著,送人了,如果她還想看到孩子,就得好好活下去。
為了吳媽這句話,為了將來有一天還能見到孩子,她活下來,因為傷心過度,她添了崩漏下紅之症,大太太給她送來攙著鴉片的湯藥,她也喝,她想快點好起來,去找回自己的孩子,可是最後連吳媽也不見了,她在一天天的煎熬中更加依靠鴉片,這一過就二十多年,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煎熬著就是還想能見孩子一面,看這些年他吃什麼穿什麼,長的多高,是否上過學,是頑皮還是安靜?是像自己還是像柳哥多一點。
關於這些事情,吳媽並沒有告訴大太太,以至於大太太一直以為二太太是相信自己孩子早已經死了,誰成想二十多年後,這些人能再相聚,揭開這些塵封的往事。
“二太太,那個孩子已經被大太太抱走了,當成自己的養著了。”吳媽終於小聲的說出來。
二太太一聽此話,回頭望著景卿,臉上看不出悲喜,就是那麼看著。
從小,二太太就喜歡景卿,景卿也很喜歡她,可是大太太不讓景卿靠近她,也不准她靠近景卿,景卿看見過她鴉片癮發作時的可怕樣子,所以大太太說她是個瘋子,幼小的他深信不疑,每次見她都躲的遠遠地,她也怕見到景卿勾起傷心事,所以也避著。可是,如果景卿就是那個孩子,那,那……。17Gma。
景卿離他們並不遠,二太太和吳媽的對話他一字不落的聽見耳裡。景卿的屁股上有胎記,但自己也沒有在意過,有一次石黑虎說“景卿,你人好看胎記都長得好,是五瓣梅花呀,這可好了,你下輩子帶著這個胎記,我定能找到你。”
真的是一朵殷紅色的五瓣梅花。
“我真有一朵梅花胎記。”景卿望著二太太的眼睛說。
二太太的眼淚像決堤的河水,肆意流在那張只剩薄皮的臉上,她哆嗦著嘴唇,像是要說什麼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把鹹瑟的淚水吞進去。
大太太聽他們如此對話,當下手心裡一片冰涼,閉了幾次眼睛,才不覺得那麼眩暈。
這段往事是梗在她心中的一根毒針,午夜夢迴都會驚得膽顫心寒。為了保住在龍家的地位,為了留住龍皓山一點可憐的溫暖,她看不見田鳳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眼淚,看不見柳成林拖著斷腿一點點爬過來的鮮血,她把柳成林關在牢裡,她把田鳳的孩子搶在自己身邊,她要她嚐嚐失去愛人和孩子的痛苦,在比她更可憐的女人身上報復龍皓山的見異思遷用情不專。
她以為她做的天衣無縫,可是瞞得過別人瞞不過自己的良心,看著景卿和田鳳相似的臉,她伸向孩子的手就被燙回來,在夜深人靜的佛堂裡,她一次次看見小小的帶血的嬰兒喊媽媽,她哭著問菩薩:“我有錯嗎?我自己失去那麼多孩子,為什麼搶了她一個孩子就心不安?”
“不錯,景卿是田鳳生的,是我怕她威脅我的地位把孩子搶過來的,這只是我們的家務事,孩子還是姓龍的,是皓山的兒子。”大太太一看什麼都瞞不住了,就咬牙自己扛下來,今日龍家的大劫到了,無論怎麼樣她也不會讓龍貴得逞,更何況這些罪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這些年在菩薩面前上多少香念多少經也沒有減輕過自己的罪惡感。16607454
“大太太真不愧為女中豪傑,捨車保帥呀,不過今ri你誰也懵不了,帶柳成林。”
柳成林這三個字就像一把楔子重重的釘進二太太的心裡,她抬起滿是淚痕的臉,望著門口越來越近的高瘦身影,恍如夢中。
這個人背駝的很厲害,一條腿跛著,一隻胳膊斷著,身上的衣服象布片一樣掛著,臉上的皺紋象核桃一樣堆著,就算是這樣一個老乞丐模樣,二太太一眼就認出了這就是二十幾年前那個斯文體貼的柳哥,本來已經爛在心裡,腐在靈魂裡的愛一下子活過來:“柳哥,真是你嗎?你還活著?”
柳成林心中也百感交集,這些年他活得不像個人,可是他的心還沒有鈍,他知道這個女人他不能認:“夫人,您認錯人了,小老兒就是一個要飯的,姓劉。”
龍貴一聽鼻子都氣歪了“好你個老東西,敢耍大爺我,當時要錢要大煙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
“柳成林,你看你的相好的和兒子都在,你就不想認嗎?”
柳成林順著龍貴指的方向望過去,見眼前一個高大白淨俊秀的青年,那眼那嘴儼然就是二十幾年前田鳳的樣子,渾濁的眼裡已經蒙上了霧氣,慌忙垂下了頭。
“柳成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