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得非常默契,使得早已疲憊不堪的將士們得以稍微休憩,一直拖到二月中旬,南京政府終於派出中央軍第五軍前來增援,加入了戰局。
三月初,在西方列強的阻撓和調停下,這場戰爭終於偃旗息鼓。中日雙方簽訂了停戰協定,中國軍隊必須退出上海,這場戰爭以黨國政府的妥協告終。
石誠在南京過了年。
雖說新年期間前來拜年送禮的訪客不少,但石誠還是從心底裡覺出了悽清。曾竹心終日忙著打理珠寶店裡的生意,楊蘭亭成了他跟前的丫鬟,整日變著花樣做菜給他吃,可是他的胃口並沒有好多少,每次象徵性的動幾下筷子,然後笑著讚一聲好吃,僅此而已。
在她們面前,他還是刻意的掩飾了自己失落的情緒的。
葉之章和李今朝雖然答應了他請紅軍出面協助十九路軍,但畢竟他們實力有限,那樣落後的軍備,也只能拖得了一時。
直到第五路軍開進上海,與十九路軍匯合,共同抗擊日軍的訊息傳來時,石誠的心終於跟著國民們的歡呼雀躍一起歡騰起來。
這日,楊蘭亭正在井旁汲水洗菜,忽然看見曾竹心從外面跑了進來,眼眶紅腫,臉上似乎還有淚痕,她怔了怔,目送著她跑進屋,重重的掩上門。
她不明就裡的跟上去,卻發現門從裡面閂上了。她試探著拍了兩下門,猶豫著問道:“曾姐,你沒事吧?”
沒能得到回答,她一轉身,就看到那個身材高大鬚髮濃密的英國人站在院子裡,用一雙藍色的眼睛哀愁的望著她,臂彎裡竟然捧著一大捧鮮豔熱烈的紅玫瑰,分外醒目。
楊蘭亭眼珠一轉,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她無可奈何的看著苦惱的丹尼爾,聳聳肩,長嘆了一口氣:“你先進來坐吧,我去叫我家先生。”
一滴眼淚“啪”的一下打在手背,曾竹心驚覺的抬起頭,擦了一把臉,窗外有暖融融的陽光照進來,將她的身影映在地上,她長久的呆滯的看著影子裡那對亂顫亂擺的耳墜,心一點一點的沉下去。
她是鄉野長大的姑娘,沒見過什麼大世面,但因為聽了石誠的話,拿出一筆錢在英國商人新開的珠寶行入了股,所以她經營得格外認真,整天思慮著怎樣能讓錢生出更多的錢來維持一家的衣食開銷。他現在已然落了殘疾,她總是想為他多預備著,恨不得為他掙出一輩子的花銷來。
儘管,她知道這份心不可能得到他的回應。
那天晚上他和李今朝的對話,她聽明白了。雖然覺得荒謬和不可思議,但最近這些日子,從石誠每一個心不在焉的動作,每一個焦慮擔憂的眼神,她早已揣摩出了真相。
那個總是溫和寧靜的男子,他的心早已經被另外一個人佔據。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她已經嫁過一個男人,已經不是清清白白的身子,她從來就未曾想過會再度得到愛情,更何況是她傾慕已久的男子。她畢生的願望,就只剩下陪在他身邊直至終老而已。
她不知道英國人是怎樣看上她的,在忙碌的午後,她在珠寶行後面流暢的撥著算盤,那個英國男人突然走進來,臂彎中捧著一束紅花,走到她跟前,輕輕執起她的手,單膝跪地,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個輕吻,他用藍色的眼睛看著她,用音調奇怪的中國話說了一句:“你願意讓我愛你嗎?”
她丟下算盤落荒而逃。
眼淚被風乾了,表情似乎凝固在臉上,儘管她再怎麼努力五官也做不出多餘的動作,她就那樣繃著臉開門走進餐室。
石誠和楊蘭亭面對面默然坐在餐桌前,英國人已經走了,那一束熱烈的紅花被安置在一個漂亮的玻璃花瓶裡,石誠的目光越過那些花,靜靜的看著她落座。
楊蘭亭伸過手來,一把握住了她冰涼的手,猶猶豫豫道:“曾姐,你沒事吧?”
曾竹心垂下眼瞼,沒有去看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只是將目光聚焦在豔紅的花朵上面,勉強笑了一下,搖頭道:“沒事。”
“那你……”楊蘭亭似乎有點難於啟齒,她沉吟了一下,一咬牙,試探著問道:“那你預備怎麼辦?”
她垂下頭,將嘴唇咬得發白,三個人都陷入沉默。
良久,石誠站起身,淡笑著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你明天去跟大鳥說一聲,就說他的珠寶行我也要入一股子,但我對鑽石什麼的不感興趣,讓他給我闢一個櫃檯出來,我賣翡翠玉器,叫他明晚來一趟,具體事宜面談。”
曾竹心訝異的看著他,眼睛裡似乎有什麼正在慢慢聚集,她慌忙垂頭看著自己的手背,咬著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