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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

他在濃稠腥熱的血泊中徒勞的畫著他的名字,彷彿想要將那個名字刻在生命裡,帶著這個名字躺入棺木,直至朽爛成一抔黃土。

如同一條清澈蜿蜒的河流,緩緩流過他的整個生命,將他滿面塵灰一身汙濁滌盪乾淨。

他的人生已經謝幕,而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所以,他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為他將前路上的障礙掃平。

好像又回到幽靜的竹林山村裡,青苔染了白牆,細雨潤了青山,他一生的眷戀都濃縮在那年梨花紛飛的樹下他悲慼的目光裡。

也許此生就只是為了那場遇見。

從沒有後悔相遇,亦不曾虛度與他在一起的那七年。

他想起昨晚在車裡那個迷醉綿長的吻,那個傻瓜竟然沒有躲,竟然就那樣讓他跨坐在大腿上,勾著他的脖子,品嚐到滿口清醒寧神的藿香氣息。此生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帶著滿腔的歉意與遺憾,向他唯一所愛道別。

再見,清河……

作者有話要說: 小BUG:按大事件的時間推算,當時應該是1931年左右,軍統局還沒有成立。作者君太懶了,懶得去考據軍統局的前身,直接把1938年之後才成立的軍統局拉過來用了,包涵啊~

☆、第 44 章

城郊廢棄的玉臺春戲院發生了一場小規模的衝突,濃煙滾滾火光沖天,立刻將趙師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元清河騎馬奔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古舊破敗的戲院成了死氣沉沉的修羅場,大火已經將這古老的建築團團包覆,因為厚厚的積雪,火勢似乎延燒得並沒有那麼迅速。庭院向外的幾十米處,遍地都是死人的殘肢斷臂,夾雜著不知道從哪具屍體胸腔裡被炸飛出來的內臟,積雪被染成觸目驚心的猩紅色,戲院門口立著一尊石獅,也被鮮血淋透,從上到下被澆灌成暗紅色。

趙長華一聲令下,士兵們紛紛散開,去找容器裝水或者雪來滅火。所幸的是附近就有湖泊,因此火勢很快就得以控制,被士兵們澆滅一道通向戲院內部的道路。

心中被不祥的預感所佔據,元清河惴惴不安的在成堆成片殘缺的屍體中搜尋那人的身影,但腳步卻紋絲不亂,因為身後不遠處,趙長華正坐在馬背上,自他目光之中傳遞而來的審視和觀察,他感覺到了。昨晚與石誠一起失蹤,已經讓他產生了懷疑。他費了很大的功夫才從夏庚生手裡逃了出來,馬不停蹄的趕了回去與趙長華匯合,加入了搜尋參謀長的隊伍中。

與元清河的沉默冷靜相比,江坤城卻莽撞激動得多,他已經急紅了眼,完全不顧沾染了滿身的血腥,不停的在那些燒焦的屍體中翻檢著,嘴唇幾乎咬出血來。他的大哥竟然拋下他獨自策劃了這麼一樁大事!他突然明白,往日雖然與大哥極為親密,可他卻對大哥一無所知,大哥的出身來歷,大哥在想什麼在計劃什麼,以及大哥為什麼要在北平弄出這麼大動靜以至於自己身敗名裂,成為千夫所指的罪人。

江坤城抬眼望著不遠處幾個孫殿英手下的團長,他們也是跟來搜尋他們的馮參謀的,除此之外還有沈常德的人馬,他常年駐紮北平,一聽說城郊這處發生了激烈的槍戰,自然也帶了兵馬趕過來平息事端懲治元兇。這兩個人都不是好惹的主,江坤城心裡很清楚,即使他的大哥還活著,也必然逃不過這兩個人的興師問罪,而他只是趙長華手下一個團長,什麼都做不了。眼下,最好的結果是,大哥最好逃得遠遠的,再也別回來。

元清河望著戲院被燒得焦冒著青煙的大門,士兵們還在不遺餘力的滅火,整個空曠的戲院裡瀰漫著屍體燃燒的焦臭和烈焰滾燙的氣息,他用袖子捂住口鼻,跨過一具又一具屍體,一步步的走了進去。

遠遠的,就看到那人的身影。

彷彿好戲剛剛謝幕,在烈火未能燒到的戲臺上,他蜷縮著身子坐在一灘血泊之上,從屋頂的窟窿中漏下一束明亮的淡藍色天光,籠罩著那一小片地方,而那人就坐在那束亮光裡,彷彿怕冷似的縮成一團,手臂軟軟的垂著,手指搭在血泊中,似乎……還在動。

懸著的一顆心突然就落了地,他長出了一口氣,沉重的腳步一下子輕鬆起來。

元清河冷著臉跨過那些還算完整的屍體,驀地,腳步停在沈世鈞的屍體面前,低頭愣怔的望著沈世鈞死不瞑目的臉和他腦門上黑紅色的槍眼好一會兒才緩緩抬起臉,看著那人的目光變得憤怒而矛盾。

那個混蛋都做了什麼!在北方霸主沈常德的地盤上殺了他的獨子,腦袋被蟲蛀光了嗎,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