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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去年,山東和熱河那邊打得熱火朝天,總統鬧窮,發不出軍餉了,沈常德和孫殿英才想出那個計策,想要發死人的橫財。一千年前的事,那樣縹緲的東西,這事說出來,就是我也不信,你以為人人都像孫殿英那般天真麼?我義父和沈常德是多年的宿敵了,自然對這件事很上心,他給我的命令是,能驅趕元氏這一支就驅趕,驅趕不了就下殺手以絕後患。現在國庫充盈,總統有錢了,自然不會再有人去惦記元清河那點祖宗的家當,我和他又沒仇,過去結下的樑子也該是時候化解了。”想到元家莊的種種,李今朝突然後背一陣惡寒,他覺著那件事確實辦得失敗,髒了自己的手不說,還白白冤死了幾條人命。

石誠垂下臉去,唇邊掛著笑意。畢竟,解除了一個敵人對他來說是好事。

火車在大片的麥田中央飛馳。

車窗外是黑油油的肥沃田壟,青麥苗剛掀開雪被,在和風細雨中嶄露頭角。周玉樹側身躺著,手肘支撐著頭,看看車窗外的風景,又看看面前沉睡之人的側臉。

他的睡顏寧靜祥和,一如往昔每一個他們共度的良辰。雖然那些過往已經如同一面圓滑的鏡子被他那毫不猶豫的一槍打得支離破碎,但是周玉樹有自信,自信能讓一切恢復原樣,自信能修補那顆破碎的心,自信能讓他重新愛上他。

“清河,你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周玉樹喃喃自語,俯下身去,輕柔的吻上他的額頭。

元清河緩緩睜開眼,第一眼看見的,是周玉樹上下滑動著的喉結,順著白皙的脖頸往上,是他曾經深愛過如今卻只能埋藏在記憶中的臉——一張完美無瑕,卻充滿癲狂表情的臉。

輕輕嘆息一聲,撫上他的臉頰。

周玉樹在劇烈的驚愕之中撐起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幾乎要把眼珠子都瞪出來。

有多久了?有多久已經沒有得到他如此溫柔的愛撫了?周玉樹已經記不清,在那次背叛和攤牌之後,他所能記得的,只有他的冷漠和憎惡的表情,和毅然決然的轉身。

“清河……”周玉樹彷彿魔怔了似的,雙手撐在他身體兩側,痴痴呆呆的看著他。

“不累麼?”元清河還未完全從鎮定藥物的作用下清醒過來,眼神縹緲的看著他,重複了一句:“一直這樣糾纏下去,不累麼?”

周玉樹突然覺得鼻子泛酸,眼前慢慢溼潤,他慌忙別開臉去,深吸一口氣,猛眨了兩下眼睛,眸中帶上一層霧氣。

“清河、我們,離開這裡,一起、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去、去上海灘,安安靜靜的生活,忘了那些、那些不好的過去,好不好?”這些話,他不只說過一次,而這一次,在久違的溫柔目光的注視下,他卻說得語無倫次。這一次,他拋卻了身份,拋卻了過往,拋卻了沈世鈞許給他的一切榮華富貴。這一次,他已無路可退。

元清河將他慌亂表情的每一個細節都收攏在眼底,他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末了,伸出一條胳膊,將他按進懷裡。

遲了,一切都已經太遲了,這一次,就算我不殺你,那個人也不會放過你。想到最後一眼看到的石誠眼中的殺機,元清河覺得周身莫名的一寒。

一切都完美得好像做夢,周玉樹在巨大的驚喜與驚愕之中放鬆身體,綿軟的伏在他懷中,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

不知隔了多久,他爬起身,像個不知饜足的戀人,痴狂的親吻著元清河,臉上的紅暈已經蔓延到耳根,他眼中噴薄出毫不掩飾的慾望,擁著他,乞求道:“清河,我想要你……”

元清河淡淡的瞥了一眼套在自己右臂的一條鎖鏈,那條鎖鏈一直延伸到牆根處。曾經被那個人也是用這樣一根鐵鏈,鎖在黑暗悶熱的屋子裡好幾個月,每天承受著生不如死的折磨,明明殺了他只是動一動手指的功夫,而那人卻強迫他那樣羞辱的活了下來。是了,那人還懷著某種目的指望著他背後寶藏的秘密,怎麼可能輕易讓他死?那些殘忍和痛苦,元清河一刻也沒忘記。

他定定的注視著他,諷刺的輕笑一聲:“好啊!”

周玉樹轉身從隨身的皮箱裡拿出醫藥箱,這回,他抽了一針筒的粉紅色液體,重新回到床上,鋼絲床凹陷下去,震得兩個人跟著一起晃盪。

元清河蹙眉問道:“這又是什麼奇怪的東西?”

周玉樹神秘一笑,擠盡針筒裡的空氣,俯下身來舔著他的耳朵,曖昧的吐著熱氣,道:“美國貨,能送我們上天堂。”

周玉樹將針尖刺入自己的筋脈裡,注射了一半藥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