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溢看著駱衍遭罪,心疼極了,每天想盡辦法喂男孩吃些東西,最近有部分微酸而且水多的果子上市,他就對照書上說的,一一買了回來,換著給駱衍吃。
男孩張嘴接過男人遞過來的一小瓣柚子,鼓著腮幫子嚼了好半天,嚥下了才開口回答問題:“我在想啊,頭髮長不出來我豈不是要光頭過一輩子了,那麼難看,真是倒黴。”
駱衍沒有和駱溢說實話,他也沒打算說。男人已經為了他的病夠心憂心煩的了,何必再添上一項?
駱溢假裝嚴肅地搖搖頭,語氣帶著點哄人的意味,“誰敢說我的小駱難看,爸爸就讓人一輩子給他免費剃光頭。”
駱衍聽見這話,臉有點微微地泛紅,剛剛男人說…我的小駱。
“你逗我呢?”
“不盡然,一半是真的。”駱溢又餵了一塊兒柚子瓣兒給駱衍,順手輕輕捏了捏男孩因為含著東西所以鼓鼓的腮幫子。
駱衍側頭看著駱溢很專心的在做事的樣子,有些心煩意亂。
如果自己不是這個男人的孩子,那麼這個人所有的溫柔和寵愛就都不會給予。駱衍不是不喜歡駱溢是他的父親,他只是不曉得自己從什麼時候起,心裡多出了那麼一點點本不該存在的心思。
那心思像是長了小爪子一般,每天都會撓著他,讓他一次又一次的在幻想中存在奢望…
“爸…”
“恩?”
“你愛我嗎?”
駱溢有些疑惑地抬起頭看著面前的男孩,“小駱怎麼突然這麼問?”
“你不要管為什麼,就回答我的問題好不好?”駱衍被男人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虛,於是開始用耍賴的語氣說話了。
駱溢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語氣誠懇,“駱衍,我愛你。不知道你是不是因為沒有安全感所以才有這樣的疑惑,如果是,那你完全不需要擔心,我是你的爸爸,這輩子都是。”男人生怕男孩胡思亂想,但讓他沒有料到的是,越是強調父子關係,越是容易讓那孩子難過。
駱衍嘴角扯出一個有幾分不自然的笑,他在心裡默默重複了一下,這輩子都是爸爸…
這輩子。
“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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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星期後的一天下午。
駱溢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處理公務,男人的情緒不是很好,準確來說是非常不好。駱家在歐洲的分支出了一些棘手的問題,需要他飛一趟德國,而且是越快越好。
雖說駱衍目前的狀況已經穩定了許多,治療也進入到了第二期,每天不會再出現無規律的突然發燒和血壓升高,但駱溢還是一點都不能放心。那孩子因化療導致的嘔吐狀況一點都沒有好轉,中藥吃得斷斷續續,大量激素的使用所造成的全身肌肉痠疼,不如一開始那麼嚴重,但也還是存在,而且使用激素讓骨質逐漸變得很疏鬆,稍微一個重力的磕碰都有可能對駱衍的骨頭不利。
這樣的情況下,駱溢根本走不開。
再加上……
男人停下了手裡的工作,似乎是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駱衍最近一兩個星期對他的態度都怪怪的,有時候一天下來都不跟他說一句話,甚至連正眼都不給一個。
最誇張的要數洗澡換衣服了,駱衍現在一律不允許駱溢幫忙,拒絕的態度根本就不是可以用炸毛來形容的,那簡直就像是要命一般的掙扎。駱溢拗不過,就只好讓他自己弄。等到晚上男孩睡熟了,駱溢幫他檢視身體,見到渾身青青紫紫的淤血,心口揪得疼。
男人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裡,他拿那孩子一點辦法都沒有。原本以為他們父子之間最尷尬的時期已經過去了,但萬萬沒想到現在比最開始還要糟糕。
駱溢越想越亂,乾脆不再批示面前的案子,抽出一支菸,轉過椅子,朝向房間斜後方對著玫瑰花圃的大窗。
從這個窗戶看出去正好能夠看見花圃旁邊的遮陽棚子。
此刻男孩正坐在那裡,呆呆得看著前方已經開始有些謝了的玫瑰花,一副茫然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糯米餈蹲在他旁邊遮陽棚的陰影外,一邊兒曬太陽,一邊兒梳理身上的毛。
駱溢看著男孩的身影,頓了頓手上本來要點菸的動作。
男人從沒有這麼寶貝過誰,就算是當年,對著最心愛的女人也未曾有過那麼多的縱容和珍惜。
駱溢知道對待感情如果不理智,對他這種人而言就是致命的。
所以他輕易給予,所以那些給予的只是一小部分,甚至缺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