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都沒有訊息,美國也沒有音訊。雖然透析的效果還不錯,可曉風的飲食受限越來越嚴格,菜都用水焯過,攥淨了水分才能吃,水更是動都不敢動,實在渴得受不了,才給他喝那麼一小口。身體免疫力下降,動不動就生病,雖然沒有生命危險,活的是一點質量都談不上。我實在看不下去,也等不起了。郭建明說,要不你這樣,找些O型血的人做配型,如果合適,鼓勵他主動捐贈,你當然得表達心意,要給多少,私下裡商量好了。這也是唯一的辦法了,可既然不能公開,就只好托熟人幫忙打聽有沒有願意的。有時候,人象是在迷宮裡轉悠,一次次地經過出口,卻視而不見。我之前大腦簡直是短路了,心思全放在曉風家裡人和屍體捐贈上,完全忽略了其他活體移植的途徑。我自己就是他媽的O型血,怎麼到現在還沒做個配型?郭建明說,操,你就是配上了還真給他呀?我說,廢話!不給還配它幹什麼?我吃飽撐的麼?他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不信任,說,那可是腎臟,你不怕拿出去一個,身體犯毛病?要是可能,我巴不得曉風遭的那些個罪都由我來受,郭建明你能懂?他踢了我一腳,我不懂,我他媽的也不想懂,杜長夏,你這麼做值麼?我說值不值得,心裡明白。這事兒不攤到頭上,誰也不知道會怎麼解決。如果不是因為曉風這個病,我可能一生也意識不到自己愛他,究竟有多深。
就在我準備去醫院做配型的時候,夏純剛從北京趕回來了。並且,他沒有去找曉風,而是直接到公司找我。秘書王丹看見他就說杜總,咱要不要報警,我說讓他進來吧!他倒不是個會拐彎的人,開門見山就說,我知道曉風得病了。現在要怎麼辦?我說正找人配型呢,看看能不能找到願意捐獻的。他說,我是O型血,去哪兒配?他倒是個爽快人,對曉風還真夠意思,於是跟他說,我明天去做配型,咱倆一塊兒去吧!這個時候,恨不得把天底下全部的O型血都集中到醫院去,多一個人總是多份希望吧?意外地,我跟夏純剛這次不僅沒有打架,連吵都沒吵,說話還非一般和氣。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良好表現感動了上天,好運開始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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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買彩票從來沒中過,連末等獎都不貼邊兒。有次買菸中了個打火機,本來挺高興。可那個二百五的促銷小姐竟然跟我說,喲,先生你真不走運,我們中獎率百分百,打火機是安慰獎,他奶奶的,這安慰獎也太不安慰人了。當時郭建明在我旁邊,笑到肚子岔氣兒,然後不懷好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長夏,你知道,人的好運氣有時候是可以攢著的,說不定哪一天你就中個一千萬呢!能不能中一千萬我不知道,可我中的,比一千萬珍貴多了。包括夏純剛和透過關係找來的十幾個人裡,配型結果跟曉風最接近的,竟是我自己的!先不說我的反應,連醫生都他還是感到不可思議,說沒有血緣關係的兩個人,組織相容性抗原的配型能這麼接近,簡直算奇蹟了。奇蹟不過是個數字遊戲,不管分母多麼大,上面總是抗著個分子。中一千萬的彩票是幾分之幾?腎臟的配型符合又是幾分之幾?這個世界充滿無數的可能,只看你夠不夠幸運。而如今不管是上帝,佛祖,觀世音,孫悟空,豬八戒。。。。。。總算是開眼保佑,我們走運了!我立刻抓著醫生的手說,我願意捐獻腎臟,您趕快安排手術吧!越快越好!醫生說你彆著急,曉風現在貧血,血壓不穩定,身體素質不行,需要時間調整狀態,否則影響手術結果。我說行,什麼時候達標了你通知我們一聲。
生活忽然變得美好,陽光也變暖和了,天空真他媽的太藍了。。。。。。我完全沉醉在突如其來的希望之中,完全忽視了跟我一起走出醫院的夏純剛。他面目有些扭曲,看著我的目光那麼怪異,好象我是精神病。
〃你真的願意把腎臟給曉風麼?〃
〃你沒聽見我跟大夫說的話麼?當然給!你當我跟你玩兒呢?〃
他的眉頭舒展開,嘴一咧,竟然笑了。操,難怪他平時老是板著臉,原來他笑起來這麼難看。走,哥們我請你喝酒。他一邊說,一邊把胳膊搭在我肩上,嚇得我連忙後退,我倆之間得有安全距離,靠得太近就得打架。他卻不在意,說,想去哪兒,隨便你點。我說,我不喝酒,從今天開始我得好好保護我的腎,要送人的東西,怎麼也得能拿得出手啊!我倆心情都挺好,一起去解放街的川王府吃飯,我看得出來,他心裡是有話要跟我說。我說雖然我不喝酒,也不能虧待你,大老遠從北京跑回來配型,對曉風的一片心意,我們得領情。夏純剛兩杯下肚,他似乎還在揣摩著,再幹兩杯,話漸漸藏不住了。他說,我第一眼看見你就知道你不是個純直。我說什麼叫純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