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投過來,照的許經澤髮梢透亮,像泛著金屬光澤,是一種很難描摹的金紅色。
陳燼側頭抵著他額角:“哥?”
許經澤迷迷糊糊整個壓過來:“不行了……困。讓我睡會兒。”
果然睡過去,又是夢。
開始很混亂,都是些零碎的片斷,好像是在爬山,飛快的爬山。山頂很高,有小半截隱在雲霧裡頭,許經澤朝著山頂一直跑,沒水沒吃的還背個大包,重的要命。
爬了一陣子,漸漸沒了路,荒草足有一人高。姚亦又冒出來了,追著他喊:“玩什麼命啊,跑那麼快。慢點行不?老子這小腰還要不要了?”
許經澤沒說話,他累的說不出話來了。
姚亦又叫喚:“老子要喝水!”
於是他把自己肩上的揹包放下來,開啟往外掏東西。手啊,腳啊,心肝脾肝腎,血淋淋擺了一地。沒有水。
姚大公子超級強悍面不改色,一指許經澤:“在你包吧?”
地上哪哪都是血……許經澤哆嗦了。
他是真哆嗦了,手指軟的跟麵條似的,在夢裡都知道害怕。他不敢動,背上的包卻自己開了,有什麼東西順著後背滾到他肩膀上。
他沒敢回頭看。自己大半個肩膀上都是血,還有晃晃悠悠幾縷火紅色頭髮,不用看他也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他眼前發黑熱的要命,一團亂麻,最後聽姚亦大吼了一聲:“跑!”
跑!
這個字就像個咒語,威力強勁,一腳把許經澤從夢裡踢出來了。
公車晃的很厲害,許經澤額頭上都是冷汗,骨頭縫裡好像還在咯吱作響,眼前一陣陣發黑。
他神經兮兮還在想,還好夢裡沒回頭,不然的話看見半個人頭衝自己呵呵直樂,還指不定被嚇成什麼樣子……話說這姚亦同志倒是夠勇猛的,真是祖國的好青年。
好一會兒他才緩過勁來,幹著嗓子跟陳燼說:“沒事,又做夢。醒了就好了。”
陳燼沒答話。他一直攥著許經澤的手腕,用了極大的力氣,現在整條胳膊都疼。
真要瘋了……許經澤坐直身子,單手捂臉沉了會兒氣,腦袋還是暈的厲害。
“又是什麼夢?”陳燼死死盯著他看,頓了頓又說“別害怕,有我呢。”說話聲音竟然也有點啞。
每回許經澤有點什麼事,陳燼一準特別上心,那臉色比當事人的還難看。
小時候太后興致一來,輪圓了手臂揍兒子幾巴掌,沒輕沒重的。許經澤大呼小叫蹦來跳去的躲,心裡倒沒什麼所謂。
可陳燼瞧著他捱打,自己憋屈的夠嗆,臉色白的跟雪似的,手裡捧著飯碗直哆嗦,一粒米也吃不下去。
真不該讓他看見自己這熊樣,不就是做個夢嘛……許經澤被他攥的腕子疼,心底火燒火燎的:“真沒事。我媽有的是安眠藥,回頭我也吃片試試。我還真不信這個邪……”
陳燼脾氣犟的很,白著臉輕輕嗯了一聲,悶了好半天突然又說:“你在夢裡喊姚亦了。”夢裡夢外都是他,到底是什麼樣的哥們能處的這麼好?
姚亦在陳燼同學的眼裡,就是許經澤的副產品,買一贈一,不要還不行。
許經澤上初中的時候就跟姚某人粘乎著,你來我往形影不離。那時候陳燼還小,但是己經非常護食了,眼巴巴看著哥哥跟別人樂顛顛跑走,經常沒心情吃飯。
現在大學都快畢業了,倆人還粘乎。
有回聚會,陳燼也在,聽見有人逗許經澤:“怎麼著,姚公子還沒把你這愛妾扶正了?”姚亦在一邊聽著,笑的特別欠抽,還喊口號:“我這是正妻隨便換,愛妾永不倒!”
陳燼鬱悶的一星期沒說話。
現在更厲害了,惡夢纏身,還是念念不忘。
這事挺邪門,陳燼認識王書偉,知道那人還算老實人,要是非纏著許經澤不放,肯定跟姚亦也脫不了干係!要不然為什麼專門夢到他一個人,就沒別人的份!
反正跟姚亦沾上邊,就沒好事!
我喊了嗎?
許經澤腦子剛清醒點,聽了這話,腦袋又是一沉,臉上有點掛不住。平時怎麼勾肩搭背四處瞎混都行,要是混到做夢都喊出名字來,就有點那啥了吧……
而且陳燼小同學和姚亦一直不怎麼對盤,互看不順眼,觀點都很犀利。
姚亦說:“許經澤,這是你弟還是你小媳婦?”
陳燼說:“哥,你不找女朋友都是因為姚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