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許經澤沒開車過來,去圖書館路很遠,依陳燼的意思是坐公交車去。
許經澤沒意見,飛著也好走著也成,反正是在一起就行。這些都是形式而己,他其實特別容易滿足。
陳燼穿白色牛仔褲寶藍色襯衣,頭髮稍稍有點長了,半遮著眼睛。去圖書館沒帶筆沒帶紙,就拿了本高等數學,準備公交車上解解悶。
精英人類可能總有點特殊愛好,許經澤之輩理解不了:“不是去查資料嗎,不帶記錄本?要不拐到我家一趟,把電腦拎上?我剛換的手提,比你那個破老爺車似的玩意好用多了。”
不用。陳燼側過頭來衝他笑笑,抬起手來,半握著拳,用大拇指頂頂額角“我有它。”
把許經澤的腦子掏出來稱稱,大概也就二兩重,人家陳燼的腦子至少得半斤。這種先天優勢,許經澤早就認了,不過他還是有點不放心“那個,你高考準備的怎麼樣了?”
“還可以。”陳燼嘴特緊,他如果說考的一般,那就是相當好;如果說還可以,那就可以升級理解為非常好。
“準備考哪個學校?”
“隨便吧。”
這也有隨便的?許經澤笑著挑挑眉,想擰他一把,手在半空頓了頓,又往下落,改成拍了拍他肩膀。
最近很多時候,許經澤對自己的行為也理解不了,完全是各種不和諧,各種神經病。
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一對上陳燼,自己這有限的腦容量就不夠使,說話都比平時慢半拍,眼神是收也收不住。
簡直有種大白天睜著眼做春夢的感覺。
陳燼不染髮不用香水,沐浴露牙膏洗衣粉都是尋常牌子,可是許經澤從小就覺得他身上有股味,很淡很淺又清又冽,反正是別人身上沒有的。
再長大點,他看著陳燼繃著雪山一樣的臉,沉默的坐在飯桌前挑挑撿撿,除了白飯什麼也不愛吃,竟然覺得特別可心。
所以說啊,許經澤這點心思一路忍到現在,也怪不容易的。
他心裡癢癢,特別癢癢,百爪撓心時常有之。
陳燼剛剛十八歲,個子比許經澤稍矮點,很瘦,骨架青澀還沒完全長開,從理論上說,許經澤這種大尾巴狼要撲倒他很容易。
可是他不能。百爪撓心也得撓著,沒個頭。
早上上班的人潮挺洶湧,好在911路的始發站就在陳燼小區外頭,兄弟倆在車尾找個雙排座坐下。
綠皮小破車,開在路上特別影響市容市貌,連空調都沒有。說是初夏還沒到伏天,可這天氣大早晨就又悶又熱,陳燼靠裡坐,把車窗開啟了也沒什麼風吹進來。
人一多,許經澤就更難受了。頭痛,有點喘不上氣來,連心臟都跳的特別沉。
陳燼讓他靠過來點:“怎麼?臉色太難看了。”
許經澤一天到晚嘻嘻哈哈沒個正形,躥來躥去哪都有他,好像天大的事都不值得往心裡放,就跟個野生動物似的,現在這種病美人形象實在太罕見。
“頭痛……”許經澤有氣無力倚在陳燼肩膀上,難得不嘴硬“最近一直睡不好,閉上眼睛就做夢,八成是中邪了。”
“什麼夢?”陳燼把一直在看的《高等數學》收起來,微微動動肩,讓他倚的舒服點。
“什麼夢都有。”許經澤閉上眼睛,說話很輕。
“夢見跟姚亦開車出去溜彎,莫名其妙就撞死個人,逛商場遇上怪物,那怪物長著王書偉的臉……好不容易做個平凡點的夢吧,夢見我和姚亦在教室裡上著課,一抬頭就看見王書偉那傢伙從門縫裡爬進來,衝著我就噴了一口血……”
“王書偉?”
“嗯……”許經澤輕輕點點頭,長嘆一聲“我哪還敢睡覺啊!你說他這陰魂不散的纏著我幹嘛?有事說事唄,實在不行咬我兩口我也認了,總纏著我算什麼事啊……”
陳燼沉吟了:“夢裡,就你和姚亦兩個人嗎?”
“啊,基本上是吧。當然,還有以各種方式出現的怪物同學。”
“那姚亦呢,做夢嗎?”
雖然陳燼同學的肩膀太硬,硌的慌,但是許經澤靠得很是舒服,聲音漸低:“他做什麼夢啊?成天生龍活虎的,一天給我打三十個電話,嚷嚷的震天,整個一個精力過盛。再說了,什麼級別的怪物敢招惹他?”
公車開過了柳鎮街,大批人潮開始湧進車廂,人聲腳步聲紛紛雜雜,許公子說話聲音越來越低,有點聽不清楚了。
天氣悶熱陽光很淡,從車窗外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