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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熊崇德聽到動靜從後院進來,見到熊友琴也是一愣:“真是你回來了?我還以為人家看錯了。”

“一村裡統共沒幾個人,能看錯什麼?”熊友琴還癱坐在地上,抬頭問,“阿爸還好?”

“你才走幾天,我當然好。回來幹嘛?”

“拍一些照片和錄影,”熊友琴解釋,“算是實習作業。”說的沒錯,機會是她向系裡爭取的。她要反撲熊安民,必須做好功課。

熊崇德心痛的說:“下著雨你就這麼走回來了,還不快去洗個澡,頭髮全溼了。找病呢!”

“毛毛雨,又不大。”熊友琴裝作無所謂的說。雨中徒步,已經很久沒嘗過這個滋味了。是很冷,風一吹似乎骨頭都凍裂了。艱難的爬起來,在媽媽的輔助下走進浴室。關上門,任由花灑的水噴在臉上,身體終於開始回暖。什麼時候吃不起苦了呢?她運氣不好,將要上學的時候,支教老師跑了。她跟著姐姐風雨無阻的去上學。冬天的雨那麼冷,山風肆掠,傘根本沒多大的用。常常到學校鞋子都溼透了。沒有多餘的鞋,只能脫了鞋襪在一旁晾著,從書包裡翻出乾的襪子,一穿一整天。彩南省並不算冷,可是單襪暴露在潮溼的空氣中,腳都凍到沒有知覺。如果遇到漲水,折回村裡不去上學還算好的,好幾次困在隔壁村,看著天黑下去,又冷又餓。跟大點的孩子擠在宿舍裡,怎麼也暖和不起來。

仡熊村再愚昧落後無知,都是她的牽絆。她痛恨仡熊村民的目光短淺,但也擔憂親族們所面臨的困苦。余文佑的到來,彷彿是一個天使從天而降。帥哥很多,電視上、學校裡,能讓她當做男神的僅此一個。因為他給仡熊村帶來了希望。至少弟。弟妹妹,以及她將來的侄兒侄女,不需要再受她小時候的苦。在余文佑之前,她都沒想過留下,因為仡熊村太苦,因為外面太繁華。余文佑走後,她也不打算留下,但她要為村子裡做點什麼。她不是熊安民,做不到至骨肉而不顧。

熱水驅趕了寒意,熊友琴恢復了點體力。走到飯桌邊坐下,桌上一個炒雞蛋明顯是臨時加菜,再有一道豆腐乾,一道菌湯,一鍋飯,就是家裡人的晚餐。學校裡來自城裡的同學經常嫌食堂不好吃,她每次都想,如果他們來到這裡,每天每天都是豆腐菌子、菌子豆腐,幾乎沒有油腥,還會那麼想嗎?至少她是覺得食堂里舍得放油的菜,哪怕是素菜都好香好香!地溝油?那是有錢人想的事。一對夫婦,三個孩子,兩個職高一個三本,已經是村裡條件最好的家庭了。最差的無疑是熊遠,那孩子聽說連肉都少吃,她們家至少遇到趕集的日子是有肉吃的。呆在玉明市,感覺我國有趕英超美的架勢,回到家裡就覺得比非洲也好不了多少。差距如此明顯。

從熊友琴踏入學校的第一天開始,她對仡熊村的貧窮有了一個更為深刻的認識。以前只知道附近數她們最窮,去上大學才知道,外面的富貴超出了她的想象。食堂裡一盤一盤的大雞腿,同學們很隨意的點著。5塊錢一份的涼拌牛肉,有些人甚至直接來兩份。世界觀無數次被重新整理。那時候就想一定一定要留在城裡,再不回狗屁家鄉。也是在那一瞬間,她理解了當年的支教老師為什麼要逃跑。

余文佑到來的第一天,她在玉明打工。電話裡聽到村裡來了支教老師,整整愣了半分鐘。她以為仡熊村已經被徹徹底底的遺忘,沒想到還有天使會記得。第一次見,她遠遠的站在山坡上,余文佑在學校院子裡陪著孩子上體育課,簡單的跑步,一個老師後面帶著一串蘿蔔頭。白t恤牛仔褲洗到看不出原本顏色的運動鞋,就這樣一個人,寒酸到跟她有的一拼的一個人,拉來了天價的贊助修了學校。站在山坡上往下看,好漂亮的學校,好漂亮的房子,好漂亮的地磚。一切一切都是好漂亮的,除了好漂亮她再也找不出形容詞來描述的學校。那個模糊的輪廓,就這樣印在了她的心裡。跟著同學喜歡的娛樂明星統統淡忘,她的男神就只剩下眼前的一個,唯一的一個,那一刻,她甚至還沒有看清余文佑的臉……

雨淅淅瀝瀝的下了一。夜,早上起來,整個仡熊村都蒙著一陣水光。熊友琴打著傘到村長家,問村長要余文佑宿舍的鑰匙。

村長問:“幹什麼?”

熊友琴回答:“我想做最後的努力,看他能不能回來。”

村長再次問:“可能嗎?”

熊友琴再答:“竭盡全力。”

村長回屋把鑰匙拿了出來,交到熊友琴手上:“任何需要就跟村裡說。你是有文化的人,全村都聽你的。”

“嗯,我會盡力。”即使沒辦法再挽回余文佑,也要把仡熊村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