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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倒不與他生事,只淡淡的吃飯喝茶,益衡自度了一次魂,對歷景岸頗有好感,不由自主便想多與他說幾句話。

有幾日地府公事繁雜,歷景岸騰不開身在凡間晃悠,益衡鬼使神差的天天到門口張望,什麼都沒瞧見的話就皺兩下眉毛然後埋頭在後院調配顏料,把店鋪裡的小夥計和一隻花斑貓當活道具畫的活似染缸……

二殿在地府透過接引鏡看了幾眼,心情大好,笑得連判官都看不下去了,一迭聲顫巍巍道:“殿下有什麼事只管吩咐,或是什麼事兒沒給您辦好您就直說,您這笑得下官慎得慌。”

歷景岸思忖片刻,依舊笑盈盈:“無事,我到凡界走一遭,一日便回。”

判官看了看案桌上堆做小山狀的卷宗,直打心底裡頭犯苦水兒,一路犯到喉嚨眼兒,若不是強忍著只怕要吐了二殿一臉,再看二殿笑得堪比開鬼門之日那群鬼亂舞,終是含淚點了點頭,卻不忘殷殷切切帶怨含痴的交待:“二殿可早些時候回啊。”

自家主子不知怎的前幾日回來就有些精神失常,自打一千年前那件事兒往後,再沒見他一連幾日笑個不住,先甭管這是怎麼回事兒,史判官覺得說到天邊兒它都不是個好兆頭。

二殿下初江王不知什麼時候從袖子裡摸出一支青玉簪握在手裡把玩,一路略略低頭往棺材鋪子裡走。

初秋黃昏,葉落紛紛飛滿天,月落枝梢掠炊煙。

二殿下一臉凝定,眸子裡璀璨的歡欣和舒適。上天終究是待他不薄。

將將走至門前,恰碰上益衡結巴習慣性的出門張望,二殿下負手立定,“怎麼,幾日不見,這算是?”

益衡一時沒想著今日能碰上這瘟神,懵了一陣,結巴道:“別,別想多,多了,我是在,在等夥計,去,去買肉餅子。”

好巧不巧,店裡夥計衝出門嚷嚷道:“畫師,你看了半天,老闆回來麼,肉餅子買幾張?”

益衡:“……”

歷景岸低聲一笑,接道:“我不吃了。”

小夥計被畫師刀子般的眼神剜了一下,兔兒也似的溜了。

畫師益衡指著棺材板笑得撿了銀子也似:“我畫的,仙鶴西歸,這個值二十兩。”

歷景岸沒空聽他廢話,劈手抓住他手腕緊緊捏著他的太淵穴,益衡對他一貫不打招呼就非禮的行為深感不適,霍地就往後蹦,“你,你又,想,想幹嘛……”

只一瞬,歷景岸往他體內注入一絲靈力,摸清了他體內煞鬼魂魄的動靜,才湊近了笑道:“怕什麼?我會吃你?”

益衡抽回手一臉防備,“你老親我。我又不是斷袖。”

歷景岸嘴角噙笑,“哦?是麼?”

益衡斬釘截鐵信誓旦旦的點了點頭。

歷景岸湊近到他的耳邊,益衡以為他又要做什麼,不自主縮了縮脖子,許久,歷景岸只輕輕嘆了口氣,隻字未吐。

側首看了看門外月相,道:“今日絕佳,只是我忘了帶引魂香,明日吧。”

益衡疑惑道:“什麼?”

歷景岸道:“你度魂。”

益衡不懂他為何需度魂,他這般做著活死人也蠻好,除了心臟處空落落的沒知覺,也不是食不知味睡不能眠。

遂壯著膽子道:“不度了吧,我這不好好兒的,度魂是不是要耗你靈力?我看你為我度魂後就病了,你為何待我這般好?”

歷景岸皺眉道:“不度?不度魂你這軀殼維持不了多久要腐爛了,誰跟你說度魂耗我靈力?”

益衡疑道:“我就是瞧你上次給我度魂後受傷了。”

歷景岸扭過臉不看他,卻道:“不是度魂的緣故。”

益衡輕輕“哦”了一句,也不甚在意轉身走了。

二殿到凡界來只是為了看那人體內度過一次魂的狀況,如今放了心,看那人雖是關心卻又無甚情意,心裡頗有些悲喜難說。

那人本也不凡,雖不敢斷言九次度魂都能無事,歷景岸卻也敢保證他度魂七次後恢復記憶之前,必然無礙。

只擔心,待七個月後記得起前世……思及此,歷景岸不由得有些心絞痛。那人雖笨了些傻了些木了些,卻也痴,若擰起性子來,連他都無法。

如今,日後未卜,只得邊走邊說。

若仍舊一如之前,他不捨,幾千年前,那般傷他,若能忘,何苦再記起,若永不再有記憶,直到自己為他度魂後灰飛煙滅,徒留他在三界魂夢無歸,如何忍心。

歷景岸抬手虛空一動,院裡一株枯木應聲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