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雙越沒有半分敷衍,直言道:“昨日剛找到二哥拿到覆海珠,我只怕時間倉促,你來不及掌握自如,五行中水系法術最為易學而難精,水者無形而有質,水者至柔而極猛……所以打算黃泉盛會你與蒼池均對戰時,我暗中操控覆海珠,你放心,絕不會露出一點破綻。”
季復生拈著覆海珠似乎愛不釋手:“不,你會用我就能學,你教我法訣。”
鳳雙越見他跟孫悟空一般,一心奔著戰力至尊的路子狂飆,十分疏懶於法術,心中一直略感遺憾憂慮,此次借覆海珠一事,本意便是激他主動請學,此刻正中下懷,不禁微笑道:“好,不過離黃泉盛會不過十來日,你若學不會,覆海珠還得給我。”
季復生酷酷的哼一聲:“試試吧。”
法訣不長,季復生天資出色,鳳雙越一遍念過,也就熟記在心了。
鳳雙越看他神情中似有疑問:“怎麼?”
季復生突然笑了笑:“沒事……不過,你怎麼知道驅使覆海珠的咒訣?”
“當年二哥用它摧毀北海時,我在旁偷師學得。”
季復生露出一副我早就知道你會這麼無恥的表情,從他身邊揚著下頜擦肩而過。
鳳雙越苦笑著搖頭,卻是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站著怔了半天,忙追著過去:“復生!哎,復生,你不知道,妖族不講究藏私……”
黃泉盛會百年一度,場地橫跨三途河與孽鏡臺,持續三天三夜,白晝時孽鏡臺映出赤橙黃綠青藍紫,依次變幻流動,火眼鬼蝠張開尺餘長的雙翼,成群結隊的繞著孽鏡臺飛行翱翔,翅膀上帶著的火星不時濺落在大塊大塊的光鏡上,亮得刺眼。
到了夜晚,三途河的滔滔血水中妝點著碧青鬼火和銀色骷髏,一閃一閃,奇詭的美麗,女鬼的歌聲尖銳的穿透群鬼山呼海嘯的熱鬧,有些清冷的在夜色中漂浮迴盪。
鳳雙越抬眼看了看上空飛著放歌的女鬼,女鬼的歌聲並不美妙,卻妖異的誘人,如扣響銅片鐵簧,穿雲裂帛,掐著心尖不絕於耳。
鳳雙越倒是有些喜歡一派熱鬧放縱中,這一線如冰似刀的歌聲,有種刺破混沌的獨特烈性。
季復生不喜歡,直想堵耳朵:“比起跟蒼池均打架,我更想打這些女鬼。”
可這些女鬼不光不想打他,反而頗有幾個對他發生了興趣。
季復生銀面具遮著臉,但身形氣質不負槐真之名,黃泉盛會百無禁忌,調|戲一殿司獄對奔放的歌鬼而言只是牛刀小試,因此有一個最豔麗的唱著唱著便飛蛾撲火一樣迅速撲到季復生眼前,豐潤的唇嘟著,索吻的柔媚姿態,季復生卻是不解風情的大驚失色。
生前雖對女人沒法動心,但一般情況下,基本可以認定打女人的男人都是人渣,死後仍是一樣,打女鬼的男鬼都是鬼渣,打是打不得的,躲想來也躲不開,季復生便理直氣壯的扯著鳳雙越的袖子拉到身前,自己縮在了他背後。
鳳雙越很受用他祭出自己做替死鬼,悠然自得的面對歌鬼:“姑娘的聲音很是漂亮,當得起崑山玉碎。”
說也古怪,再大膽的歌鬼面對鳳雙越,都不由自主的侷促了手腳,那歌鬼立即後退了一步,斂衽為禮:“上仙過譽。”
戀戀不捨的瞧一眼季復生半露出來的臉,撲哧一笑,轉身又飛上半空,彩色的衣裙紛飛如散花,唱起了一首人界的小曲:
青青河畔草,綿綿思遠道。遠道不可思,宿昔夢見之。枯桑知天風,海水知天寒。入門各自媚,誰肯相為言。客從遠方來,遺我雙鯉魚,呼兒烹鯉魚。中有盡素書。長跪讀素書,書中竟何如?上言加餐食,下言長相憶。
歌鬼的聲音過於高亢銳利,本不適合唱如此清麗深婉的歌兒,但一片濃彩熱鬧中,這把歌聲透著些許的寂寞,帶著金屬的侵略性,將款款道來的曲中之意,像黑色的潮水一樣,蔓延鋪遍了整條三途河。
季復生只聽得怔住了,待尾音嫋嫋散開在夜色中,正待開口,只聽身側有人輕嘆著讚道:“如大鵬王所說,果然是天魔妙音。”
這聲音並不十分出挑,但吐字清圓,語速舒暢,聽著似一道溫泉流過,感覺異常的悅耳清心。
以季復生之敏銳,竟沒有發現身邊多了個人,心念一動,轉眼看去,見一個年輕僧人正衝著鳳雙越微笑稽首。
這和尚白衣芒鞋,面目清秀平和,看著不甚起眼,整個人卻散發著一種極為聖潔明淨的光芒,與這鬼影幢幢的喧囂地府格格不入,但他神色十分悠閒輕鬆,並無半點拘束不安。
鳳雙越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