嚷什麼?你的桌子重要,還是我們的研究重要?我讓它滾遠一點,它不滾,在我腳邊竄來竄去,你桌上有菜刀,我順手拎起它,就剁下了它的脖子。”爸爸輕描淡寫地說。
“沒看到你腳下有隻小皮球?它想叨走那個。笨狗想拿球,討好你兒子!”
“你怎麼知道的?”爸爸把書翻得嘩啦啦作響。
“有一天,我看到你兒子和狗在庭院裡玩球。”母親得意地說,哼了一聲,“叫陸禾進來,把這隻畜生收拾走!到處都是血,血淋淋的,髒死了!”
父親馬上喊道,“陸禾!你給我進來!”
沒有人應聲。父親開啟了門,走廊裡一片漆黑,外面又在下雨了。是暴雨。
“已經到早上了嗎?他去了哪裡?學校?”
“誰知道呢!”母親不以為意地說,“把資料拿到偏廳,繼續研究。這血的味道,太沖鼻了。”
“唉,沒有那小子在,還真不方便,全部要自己搬嗎?”
“混完大學,就讓他在家學金融,打理他爺爺的產業,順便當我們的助手吧。”
“還有好多年啊……生命珍貴啊。”父親說。
“是啊,生命珍貴,我們是等不起。”
“要不然,我們請一個助手?”
“不行不行!我不放心!我們的研究,可是要千古留名的。除了你,我誰也不信任。我討厭剽竊。出身不好的人,素質很低,很有可能會剽竊我們的研究成果!”
“那還是等陸禾大學畢業吧。如果沒有社會輿論和律師的監督就好了,兒子就可以完全發揮作用,為我們所用了。咿,”父親問,“桌上這張是什麼?”
“需要家長簽字的試卷。”
“什麼呀,他自己代簽就好了嘛,煩死了!浪費我的時間!你把筆扔過來!”
“這死小孩就是不懂靈活點,這次考了多少分?”
“多少分重要嗎?人類不應該被分數所束縛。他爺爺留下的資產,足夠他衣食無憂什麼也不做享受三輩子。”
“我就是隨口說說,和我們研究無關的東西,當然都不重要。”
……
公交車站,最後一班末班車也徐徐開走了。
陸禾光腳坐在椅子上,混身都溼透了,全身凍得瑟瑟發抖。
好可怕,那個家一刻也不能待了。
不能哭,不能掉眼淚,爺爺說過,“小禾是男子漢,必須堅強和勇敢。”
陸禾咬緊了嘴唇,凍僵的小腳踩在溼冷的地面上,全身也好像沒有一點熱氣了。
“唉呀!讓你少喝一點啦,末班車也錯過了!”空蕩蕩的長街,一對夫妻牽著一個小孩走了過來。
“媽媽,那裡有一個小朋友!”一個小男孩的聲音。
“不要管,是流浪兒什麼的吧?”中年男人的聲音。
“媽媽,他沒有穿鞋。把買給我的新鞋,給他穿吧?”
“啊……嗝!唔,走啦走啦,管那麼多做什麼!已經很晚了,你明天還要上學!”男人帶著醉意的聲音在催促著。
“我不走!媽媽,帶他回家吧!”三人走到陸禾面前,小男孩吵著不願邁步了,他仰起臉懇求自己的母親。女人為難地看看兒子,又看了一眼淋著雨縮成一小團黑影的陸禾。
見媽媽不表態,小男孩甩開了媽媽的手,淋著雨跑到了陸禾的身前。
“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要坐在這裡?”小男孩問。陸禾別開了頭。
“為什麼不回答我?我們做朋友好嗎?”男孩又走近了一步。陸禾往後挪動了一下身體。
“彥彥,讓他快點來我的傘下!”女人推開醉熏熏耍酒瘋的男人,忍不住說。
“我叫謝彥,你叫什麼?媽媽在叫我們,跟我回家好嗎?”男孩子試探著伸出了手,像大人安撫受傷的小孩那樣,輕輕揉著陸禾已經完全溼掉的頭髮,“喂,你……是在哭嗎?”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