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部分

!”項誠實頭上全是泡沫,眼睛被肥皂水刺得發痛,轉頭朝門外應了聲,等了片刻,不見人進院門,便脫了上衣,把水朝身上潑,再搖井軲轆打上一桶水。

“徵地,鄉政府表示了極度的重視……”村長的聲音在外說:“不遷是不行滴!政府已經給了這個專案足夠的經費……”

“日尼瑪。”男人的聲音不滿道:“臨時下了個檔案,三天就要遷?連安置也不管了,讓老子們遷去哪兒?”

村長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堆話,項誠實耳朵進了水,晃來晃去嗡嗡響,聽不大清楚,解開皮帶,脫了個精光,就在院子裡開始搓澡。二十八歲的英俊青年,面板黝黑,身材瘦長,腹肌有力,胸肌瘦削結實,身材好得像條駿馬,半長的頭髮溼淋淋地朝下滴水。

村長推門進來,跟著村支書,支書是個女大學生,看到項誠實赤條條地在院裡洗澡,便“呀”的一聲,滿臉通紅地躲了出去。

“你說,誠實娃兒。”村長說:“你是最誠實的了,你自己說,遷不遷?”

項誠實一桶水潑在身上,拿起毛巾擦了幾下,看著村長,說:“遷去哪?”

村長說:“先不提遷去哪兒,國家有錢補你,現在是國家讓你遷,你遷不遷?”

“遷。”項誠實認真點頭,說:“國家讓我遷,我一定遷,我爸說的。”

“這才是好娃兒嘛。”村長笑逐顏開,出去讓支書登記,項誠實一邊穿褲子,一邊朝牆外喊道:“房子能不拆不?”

“不行!”村長也隔著牆說:“一定要拆,這個是政府專案,沒得商量的!”

項誠實只得不再說話,穿著長褲拖鞋,打著赤膊出去,石板路下頭,村裡不少人在議論紛紛,還有人和村莊在吵架。項誠實叼著一根菸,買了瓶酒,晃悠晃悠回家,看到已經有人掄著棍子在動手,要打村長。

“莫要吵了哎!”項誠實忍不住大喊一聲,村內對拆遷補償顯然不滿意,接著推來推去,幾乎要成為一場鬥毆時間,然而村長大吼一聲:“再打等哈武警來了!”

“……”

全場肅靜,第一個不樂意的撒潑大罵道:“老子還怕他武警?!”

“來啊!”村長也是個橫的,大聲道:“補償你四十萬你還不滿意,還要怎麼樣?啊?”

有人嘆道:“混日子不容易,啥子都不能做嘍,一技之長也沒得,只會種田,自尋出路吧!”

這句話猶如萬里長城被輕飄飄地戳了一下,登時磚瓦飄零,在真相面前轟然崩塌,引發了連鎖反應,有人哭了起來,有人唉聲嘆氣,一時間都沒有人再與村長爭執下去。還能說什麼?

這年頭活計不好做,項誠實回到家,自斟自飲,桌上一隻銀光閃閃的小鳥站著,歪著脖子朝他啾啾叫,項誠實便扔給它一點肉,小鳥仰著脖子伸了幾下,把肉吞了下去,睜著烏黑的大眼睛,盯著項誠實看。

項誠實又轉過身,看牆上釘著的紅標頭檔案,搖搖頭。

“做什麼呢?”項誠實朝小鳥說:“我能去做什麼呢?去重慶還是哪裡?你說,阿黃。檔案什麼時候來的?要不然學他們,去打工?”

小鳥沒有做聲,在桌上一跳一跳地啄飯粒,項誠實捧著碗,聽到又有人敲門,起身去開了,臉上還粘著飯粒。

“項誠實。”支書說:“你的身份證辦下來了,按你的要求,叫項誠,戶口本也一起給你,喏。還有,這是你的銀行存摺,記得明天去找村長簽字。”

項誠實道了謝,支書問:“你到底是什麼職業?十天半個月不在家,田地也不種,次次都找不到你人。”

“沒有職業。”項誠實如是說:“遊手好閒。”

支書說:“你父母呢?”

項誠實翻看自己的戶口本,頭也不抬地說:“死了。”

支書說:“知道,我問你父親什麼職業的,總得登記一個吧?”

項誠實答道:“他也遊手好閒,我子承父業。”

回答很有邏輯,支書居然無言以對,問:“你打算去哪裡定居?到時候戶口給你一起遷過去,咱們縣有特殊待遇。”

“沒想好。”項誠實一米八五,站在支書面前,不得不低頭與她說話:“現在就要填嗎?”

“按規定,每個人都要申報。”支書說:“統一管理,到時候表格填了交回來就行。”

項誠實接過表格,關上院門,入夜後,他打包了家裡的東西,把一個密碼皮匣鎖好,手指打亂箱子上的密碼,又把院子打掃得乾乾淨淨,收起屋裡父母的遺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