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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我活著,如行屍走肉一般的活著,這便是他留給我的最大的懲罰。”

葉修筠對雲淵悽然笑著。

“雖然沒能成功擒捉大將軍,然計劃洩露並非我與父親過錯,因此葉氏九族得以保全。而對帝王而言已毫無利用價值的王惟弈被一刀斬首,行刑當日天生異象,邊塞飛雪多日不絕,他的屍身在眾目睽睽之下融入風雪而消失。之後父親掛印辭官而去,不久在家中鬱鬱而終。而我則拖著病體殘身孤獨的活到了今日,這便是那個故事的結局。”

故事結束了,雲淵聽得意猶未盡。之後新的故事他聽尋桑講過,就是王惟弈魂靈寄體在《牡山雜記》之上,但因書中尚蘊含著前主人的巨大力量,他被困在其中而不得出。十年之後,魂靈與妖氣成功融合成為書妖,他得以接觸外界的第一步,便是復仇。

雲淵問道:“你求死不能,因此才對書妖的復仇甘之如飴?”

葉修筠道:“彼之砒霜,吾之蜜糖。我惟求一個解脫。”

“解脫嗎?我冷觀世事千年,望盡人間愛慾糾纏。在我看來,愛的本質並非美好,而是代表著佔有與毀滅,愛得越深,越是可怖。你不考慮如何挽回,如何才能再得到對方,而是一味的求死求解脫,這隻能說明你對他的愛不夠深沉。”

“我愛他的確是沒有他愛我那般的深”葉修筠望了一眼窗外連綿夜雨,淡淡道,“其實有時候覺得,自己薄情寡義到了極致,如同無心亡者一般,亦或許我本就是一名亡者,是惟弈使我短暫復活了一段時間而已。在我的心中,誰都能裝下,同時誰也都能夠捨棄掉。我能親手毀滅掉在這世間最在意的人,又還有什麼不能夠拋棄掉的。”

雲淵忍無可忍道:“那他現在分明回來了啊,既然你並沒有真正毀掉他,那麼一切還是可以挽回的。”

“回不去了。就像破碎的鏡,即使再如何精心修補,也無法回覆原狀了。竹馬之情,知己之情,摯愛之情,全都回不去了。”

“……”

雲淵感覺自己面對的根本就是顆頑石,如何說都說不通。還不如直接敲死,啊不,直接敲暈了,來得痛快呢。

☆、告別

雲淵回房的時候天已經矇矇亮了,雨有漸歇的趨勢,而他的心情卻並不那麼好,簡直就是鬱悶透底。

“我記得人界有句話,叫皇帝不急太監急。是誰讓你多管閒事的?”

一個紫衣身影自門後慢悠悠走出,冷麵豔容,眉心一點血淚硃砂,正是尋桑。

“尋桑啊,咱們分明彼此彼此”雲淵舉起手中的《牡山雜記》,無奈道,“若是不管閒事,咱們大可直接將書帶走,而書妖等有了新的肉身後也不會再需要此書。這樣一來,咱們此行的目的達成了,書妖也沒有任何損失,一切看起來皆大歡喜,只是可憐了那個自願作為犧牲品的書生。我知道這不會是你想要的結局。”

尋桑冷冷回道:“一個是披著虎皮的貓,一個是披著貓皮的虎。你覺得他可憐,而真正可憐的卻又不僅僅是他一人而已。”

“好好好,你洞察世事觀盡三生,什麼都是你佔理。那現在怎麼辦,總不能這麼一路看戲下去吧。”

尋桑悠然道:“你沉不下氣來,並不代表所有人都與你同樣。”

雲淵頗為無語的抬手揉起眉頭道:“尋桑啊,我已經夠頭痛的了,拜託你別再腹誹我了,聽你講話真是累得慌……”

看著雲淵被自己捉弄得抓狂的模樣,尋桑原本冷漠的唇角隱約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他道:“在牡山的時候,你不是一直叫嚷著無聊嗎?如今有現成的好戲看,怎麼就不懂欣賞了?”

“……涉及人命的戲,算得上是好戲麼……”

尋桑對雲淵的話如過耳輕風般毫無在意,他行至窗邊,手肘搭在窗框上面,支著下巴眺望江邊景色。此時天已大亮,雨也停了,江上支起了一道彩虹橋,斑斕炫目。

“若無昨夜狂風暴雨,又怎可見今晨這耀目天虹,所以說,你還是靜下心來好好欣賞吧。”

尋桑轉頭對雲淵如是說道。

他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不知生,不知死,虛無縹緲,彷彿靈識融入了天地間,化為自然的一部分。

無光陰,無心魂,無情,無念。

原來十年一夢,他竟還未醒。

他想起少年時的曾經,他被戀人出賣,五花大綁的跪在刑場中。狂風吹著他凌亂的發,面上一片冰冷寒意,劊子手的大刀抵在頸後,如冰一般,讓他忍不住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