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瀑布般的烏絲以及拖延至地的雪白單衣。突然對方猛的轉過身來,衣袂翻飛,葉修筠望見那人的衣角描著朵紅蓮,在慘白的霧色中豔紅得彷彿能滴出血來。
就在葉修筠努力要看清那人的臉時,夢醒了。
睜開眼睛時,日頭已經很高了,晨光順著窗欞和煦的落在他的竹榻上,照得他全身暖暖的,外面林中還有群鳥空靈悠長的鳴叫聲,和剛剛的慘白夢境比起來,葉修筠只感覺恍若隔世。
撐起身去摸衣服,卻摸到本書,拿起看是《牡山雜記》,而葉修筠卻不記得他睡前有將這書帶到床頭。
他收好書,取了些紙,坐在書案前開始疊。小禾醒來一開門就看見葉修筠蹲在院子裡,守著個火盆正在燒紙衣。
小禾問今天又不是中元節,好好的燒這個做什麼。
葉修筠笑了下,道昨晚夢見故人,身上只著單衣,怕他在下面凍著了。
小禾知葉修筠口中的故人是誰,他進府時那個人就已經不在了,府中人對那人頗多忌諱,誰都不願提,只有葉修筠在背地裡時時念著,他聽得多了,便記下了些。小禾想象不出那是個什麼樣子的人,能叫他謫仙般的主人如此魂牽夢縈。
不忍再打擾到葉修筠,小禾於是不再說什麼,幫著葉修筠一起剪紙錢。
等都燒完了,葉修筠提起自己要下山一趟,親自去凌府找凌青道聲謝,感謝他尋到了那本《牡山雜記》。
小禾一聽就不淡定了,道那人沒安好心,你還偏往人家跟前湊,這不是羊入虎口嗎。
葉修筠溫和的笑,道哪有那麼誇張,光天化日的,總會顧及自家顏面,斷不會做出強搶民男這等傷風敗俗之事。
小禾翻了個白眼,道你當所有人都和你一樣純良無害嗎,凌家在此地是望族,官商都有勾結,張揚跋扈慣了,就差跟個螃蟹似得滿處橫著爬。你既無心,就乾脆把他打得遠遠地,叫他死了那份心,別明裡暗裡惦記著你。
葉修筠搖頭道哪有那麼簡單,人家勢在必得,萬一逼急了把我搶入府裡,咱們又能如何?為今之計就只有先拖著,拖到秋闈下榜之後,收拾包袱遠離這是非之地。
小禾聽葉修筠分析利弊,覺得有道理,人雖然還是有些氣鼓鼓的,但也不再說什麼了。
家丁來通報的時候,凌青才剛睡醒,正窩在溫香軟玉中捨不得起身。一聽葉修筠來了,馬上急忙忙的起來套衣服。新納的妾侍迷迷糊糊嘟著唇不滿的嘟囔了一句,嫩白的手臂像藤蔓一樣依依不捨的纏著凌青,被他毫不憐惜的揮開。
為了拜訪凌青,葉修筠故意穿得樸素了些,一襲青綠色的衫子,頭髮釵著只素白玉簪。然而殊不知就是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副模樣,落在見慣了濃妝豔服的凌青眼中,更覺特別。
葉修筠過慣了隱士般的生活,一向極少下山,這是他的第一次登門拜訪。凌青受寵若驚,一刻也不敢耽擱,直直就奔著客廳而來。葉修筠一見他就是道謝,謝他辛苦為自己尋到了夢寐以求的書。
凌青聽得雲裡霧裡的,他是千方百計的為那人尋書沒錯,但至今仍沒個成果,他不知這謝從何而來。葉修筠見他一臉茫然,便打趣道他是貴人多忘事,一邊從懷中取出《牡山雜記》給他看。
特殊的裝幀,鮮明對比的顏色。凌青斷定若他經手是絕不會忘記的,不過見葉修筠得到書後難得高興而滿足的模樣,便還是厚著臉皮把他的感激收下了,心中打著小算盤,覺得興許這樣自己在對方心目中的分量會重一些。
凌青認識葉修筠也有一段時日了,總感覺那人性格隨遇而安,對什麼都是淡淡的,彷彿世上一切都入不了他的心,卻惟獨對那本書有著超脫尋常的執著。他便起了好奇心,想要一觀那書有什麼特別之處。
葉修筠笑了笑道:“此書除了書名之外,內中皆是奇異文字,常人無法研讀,特殊的只是寄在此書上的感情。”
說著便將書遞與他。
說來奇怪,就在接書的時候,凌青感覺自己如同被人迎面痛擊,伸出的指尖瞬間因疼痛縮回,那書便失了依靠直直落在了地上。反應過來後,他馬上低頭去拾,古怪的是手揮了幾下仍是抓不住近在咫尺的書。
葉修筠低下頭一下將書拿起,擔憂的望著凌青,問道:“你怎麼了?”
凌青尷尬的揉揉眼:“興許是我昨晚沒睡好。”
心中暗想怎麼看什麼都是虛的,該不會是因為近期有些縱慾過度吧,是該熬些虎鞭湯補補了……
葉修筠見他沒有大礙,之後便要告辭,凌青哪肯輕